张宝生这酒喝的不痛快,旁人也喝的有些尴尬。张老大看了眼四弟, 话到嘴边还是没敢说出来。经过之前的几桩事情, 张老大可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四弟就是个属猫的, 你若是好声好气的与他说话, 他也许会给你一个好脸。可但凡这话头不如他的意了, 他能立即亮出猫爪子来,狠狠抓你几下子。
张老大不愿意招惹张宝生也不想在女婿面前丢丑,故而沉默不语。一旁的张老二倒是说了两句公道话, ”侄女婿,我老张家闺女嫁给你了不假, 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门的水,将算盘珠子打到隔房四叔家里就太不懂规矩了。”若没了香胰方子, 他家岂不也没生意可做了。
赵亮听了倒也不气, 而是起身给张家四兄弟倒满了酒,而后微微有些歉意道,”是小侄不懂规矩,将事情给想简单了。我原以为是桩好事,能帮帮四叔,没想到竟惹了四叔不喜,此事是我不对。我自罚三杯, 还望四叔见谅。”赵亮爽快的喝了三杯酒, 张老大见了忙替自家女婿说了几句好话。
张宝生看了眼赵亮, 又看了眼张老大, 到底卖了个面子给亲哥哥,没说些扎人心窝的话来,只道,”我还道这生意人说话做事都体面周全呢,却原来也有例外。”
这赵亮若真是个好的,今日就不该提这话茬。不说生意人了,就是个傻子也知晓不能动别人的饭碗。
赵亮心里又何曾不明白这些道理,他不过是受人所托当个传声筒罢了,”叔叔说的在理,是侄儿考虑的不周全。只是那林老爷不似旁人,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我只怕惹恼了林老爷,给家里招来祸端。”紧接着,赵亮又说了几桩林老爷生意场上的事情,不外乎林老爷认识多少痞子打手,手段多么厉害。再不就是他家有多少钱财,结交多少官府衙吏。
说了好一通林老爷的本事后,赵亮又补充道,”这自古以来,官财相互。叔叔不关注镇上的事情怕是不知道林老爷的强势霸道。就说去年年底今年年初这段日子里,林老爷就抢了旁人好几桩生意,家业一下子增长好几倍。你说说那些有钱的富户都不敢与林老爷争长短,又何况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呢,这简直就是用鸡蛋碰石头,自找死路呀。”
赵亮说完长叹一声,面上亦是无奈之色。
张老大等人何曾听过这样的官司,顿时被吓的面色煞白,抖抖索索道,”女婿,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赵亮给老丈人倒了杯酒,叹道,”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情,我何苦说来吓唬你们。爹若是不信,尽管去镇上打听打听。”
张宝生三个哥哥听此顿时打了退堂鼓,想要破财消灾,张宝生却是不愿的。他家闺女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成果,凭什么白白便宜那林老爷。五百两银子算什么,半年没到,他家七七八八加起来都净赚两百多两了。五百两,真当他是路边的乞丐,没摸过银子不成。至于林老爷的人脉手段,鬼知道是不是赵亮故意说来恐吓他们的
”侄女婿莫要再多说了,既然是林老爷起了心思,让他来寻我谈就是。”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个外姓侄女婿多事插嘴。
就算那林老爷真是个土霸王,他也要亲眼看他耍两把长qiang才行。仅凭赵亮几句话,他是不会将自家的心血平白相让的。他虽是个泥腿子,但也不是个怂蛋窝囊废。没有土匪上门抢劫,自家人捆绑自家人的事儿。
赵亮见张宝生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讪讪一笑后举杯与老丈人对饮起来。
最终这一桌子好酒好菜也未吃完。张宝生回家之后又吃了一碗鸡蛋面,肚子方才舒服些。
”真正是奇怪,老大家那样的好酒好菜,你怎么还饿肚子”宋氏见张宝生吸溜吸溜几下连面带汤的吃了个碗底朝天,颇为纳闷道。
张宝生吃饱之后就将赵亮的话一一告知妻女。
宋氏听了是又气又怒,张楚却有些愣神。她想到过年那会儿,郝稳婆的大儿子因为赌债亏了四十两银子跟一只手,那件事里头多多少少有张倩的影子。如今林老爷又冒头要买她家香胰方子,不知这里面是否也有张倩的手笔再有,这赵亮跟林老爷又是何种关系怎么偏让他跑腿传话若这赵亮是林老爷的手下,那他跟大堂姐的婚事又有多少出自真心
想到今日大堂姐脸上幸福的笑容,张楚心中颇不是滋味。
“夫君,若真如侄女婿说的这般咱家可该如何是好啊“宋氏忧心道。你说说,好端端的怎么又冒出个林老爷出来这喜郎的事情还没结清呢,如今又添一桩祸事,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啊。
张宝生安慰宋氏几句,想了想,起身就去镇上打探消息。张宝生去了东西杂货铺寻了沈掌柜,张楚则去了许家,见了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