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珠病了几日之后,不见好转,喝药也不管事。
傅莹将高流素叫到自己屋中,同高流素聊起乌林珠因塔尔玛训斥,病复发的事情时,高流素笑着对傅莹说道“这事儿说来也是姐姐同我的过错,姐姐与我都不是讲究那些礼数的人。有时候格格们未行礼到位,咱们念在往日的情分,不予追究,可如今碰上了一个讲究的人,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
傅莹想了想道“塔尔玛同别人不同,她入府晚,年龄又小,不端出侧福晋的架子,怕众人不服她呢。”
高流素坐在傅莹旁边,将自己的镂空护甲摘下复又戴了上去,慢慢道“乌林珠姐姐的心思,姐姐同我都是知晓的,她病根在哪里我就不明说了。如果她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喝再多的药也是无用的。”
傅莹从坐的地方站起来,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平头案上的盆景,一时没有说话。
高流素不解,问傅莹道“姐姐可是为乌林珠叹气吗”
是为她感叹,但又不完全是,她叹息的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若乌林珠不要被送到弘历府上当格格,以她的出身,嫁得也不会太次,那样也就不会计较自己是不是侧福晋,也不会气病了。
傅莹虽然因为乌林珠的心眼儿多,对她厌恶过。想着她终究没有做过恶毒的事情,又因侧福晋一事重病在床,便说什么对她都讨厌不起来了,反倒有一丝同情怜悯。
于是,她又走到高流素身边,对高流素说道“我听人说,乌林珠这几日是愈发不好了,咱们要不这就过去再看看她,也算是尽咱们的职责。”
高流素点了点头,遂起身同傅莹来到乌林珠那里。
乌林珠这几日被病折磨,几乎都已是食不下咽,她自感此次病势汹汹,恐难有好转的可能。
她倒没有多惧死,只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永璜。
听闻傅莹同高流素过来,即便是身体倍感沉重,也硬撑着让人扶了起来。
重病这几日,她也想清楚了,若万一自己有什么不测,把儿子托付给傅莹是最可靠不过。毕竟和傅莹相处这么久,知她是最和善之人,从未有过歹心,且她在这府里的地位无人能及,若儿子有这样一个“靠山”,那自然是谁都不敢小瞧了。
傅莹几日不见乌林珠,今日见她憔悴至极,脸上没有半分健康人应有的红润之色,便知她的病没有好转,反而病症加剧了。
于是坐到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关切道“几日不见姐姐,为何姐姐竟病到如此地步”
乌林珠微微摇了摇头,道“嫡福晋,我是个不惜福的人,王爷同嫡福晋这般厚待我,我却怕没福消受恩典了。”
傅莹见她悲伤,忍不住安慰道“快别这么说了,姐姐病肯定会好的,只不过需些时日。”
乌林珠笑着说道“多谢嫡福晋好言相慰,我自个儿的身子我心里清楚,就算真有闭眼的那一日,也算是解脱了,好过这日日煎熬。”
乌林珠这话,听得傅莹同高流素两人皆是唏嘘不已。
乌林珠继续道“嫡福晋,我自知自己大限将至,别的事情无所牵挂,唯有永璜放心不下,若我真死的那日,还望福晋看在永璜年幼丧母的份儿上,对他多看顾些。”
傅莹听得有些心酸,忙道“永璜好歹也喊我一身母亲,我自然会照顾他的。”
乌林珠得了傅莹的允诺,放下心来。她知道傅莹是说到做到之人,于是道“嫡福晋是厚德之人,永璜能有嫡福晋看顾,那是最好不过了。只可惜,嫡福晋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不能回报了,只盼来生为嫡福晋做牛做马,以报答此恩。”
其实乌林珠每每说这种“过分”的话,傅莹多少都是会有些反感的。但今日这种情况之下,傅莹除了同情之外,没有别的感受。
又是一番嘱咐之后,傅莹同高流素方才离开。
出了乌林珠的屋子之后,高流素见傅莹哀叹不止,忍不住对她说道“姐姐,你可是为乌林珠之事感叹呢”
傅莹点头道“咱们平日私下里虽多有说过乌林珠此人气量不足,但今日见她如此恳切地将永璜托付与我,可见为人母者,无论平日是何样之人,爱子之心皆是不变的。”
高流素道“也是姐姐你宅心仁厚,乌林珠将儿子托付给你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傅莹摇头,她只是可怜永璜这么小就要失去母亲了。平日再怎么对乌林珠有过不满,因她从未做过恶毒的事情,也就没了曾有的怨言。
于是道“我以后若要看顾永璜,也是我的职责,她不必谢我。”
高流素点头,同傅莹一起又屋里,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读者“啊麻花”,灌溉营养液520190425 01:5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