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北这话说的又乖又软,乍一听倒好像是在撒娇。舸笛愣怔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原因。
姜逸北也不管这人答应自己没有,自己先伸出了手。黑灯瞎火的也没个准头,先是抓住人小臂,之后顺着往下捋,等摸到手了,便一把攥紧。
舸笛:“…………”
姜逸北自顾自地发表感慨:“有安全感多了,走吧。”
舸笛笑道,“你倒是不见外。”
姜逸北反正是个不要脸的,“你我的关系还要见外我是外人么”
舸笛:“你是内人。”
姜逸北:…………
也行,不亏本。
舸笛也没把姜逸北的手给拂开,拉着人一起摸索着往前走。
舸笛的手其实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不大相符。他这人看着温润,所以总会让人觉得他的手应该是细白柔软的,只提得起笔拿得起扇。
姜逸北也曾留意过这双手,当时觉得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但是和捏在手里的感觉不一样。
他的手给人感觉较细弱,不知是不是因为手腕受过伤的关系,所以手没有一般江湖男子的那种宽厚感。但是并不柔嫩,手心和手指有些薄茧,手指摩挲而过的时候,感觉痒痒的。
舸笛也不和这个手指头乱动的人计较,只留心着通道当中的动静。
天架山地界的暗道大多都是机关遍布,而且前辈能人众多,一不小心栽进去的话,未免太不值当了。
两人步行了一段距离,黑暗却渐渐淡了。看东西就好像晨昏时刻那样影影绰绰的。通道几个拐弯之后,居然见到一束天光从头顶上漏下来。
姜逸北抬头,就看到近百丈高的位置有一处孔洞,天光便是从那处落下来的。
而且不知山顶上具体是个什么构造,天光落到地上的时候,居然光线与阴影深浅错落有致,形成了一副阴影构造的水墨画。
明明已经看得清路面了,姜逸北偏偏不做声,依旧牵着舸笛的手跟着往前走。
不过眼睛却在那幅画上打量着。
画并不是什么山水花鸟,倒是有几分像是给幼童看的绘本,似乎是在用一种近乎抽象的人物笔法讲述一个故事。
这样的“漏天光”几乎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瞧见一个,姜逸北一边走一边看着画,心里揣摩着这些到底是在讲述着什么。
依这画上所见,大抵是个情爱故事,还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讲述断袖龙阳的情爱故事。
最开始几幅都是两个稚子嬉戏,姜逸北没怎么放在心上。可到了后来,看到两个成年男子并肩而立的时候,姜逸北方才察出不对劲来。
原本他还劝说自己,自己是小人之心,自己剑走偏锋了就觉得看谁都偏。结果下一幅可好,直接来了张龙阳春宫。
姜逸北:“啧。”
舸笛:“怎么了”
“…………”姜逸北犹豫了半天,最后道,“踩着水洼了。”
舸笛虽没觉察到有水洼,但也没多想。
姜逸北这头十分想要把这稀奇事告诉舸笛,可又舍不得抓在手里的福利,愣是把自己纠结了个够呛。
都走出好几步了,还没忘回头多看几眼。那副“漏天光”画的简洁,不过是两人一窗,鸳鸯交颈,窗上贴着个“帧弊帧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比不过市面上的各种春宫册的。但不知是不是那个“帧弊咒秩镜模居然瞧着不觉得如何淫.秽,反而倒是透出了几分布局之人心里的欢喜。
姜逸北难得也伤春悲秋地感叹了一把,心道龙阳断袖本就世俗不容,而且江湖险恶人命轻贱。这两人能贴上肿只ザㄖ丈,也算是令人钦羡了。
结果这个念头一落,就见着下一幅上面有着三人,两人是刚刚互定终生的,还有一人不知是谁,只是拿着一把剑把其中一人刺了个对穿。另一人在他身后。
想必是这人是为了保护爱人而受了一剑。
姜逸北:“…………”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这才刚刚羡慕完。
大概是姜逸北这个惊讶有点明显,舸笛便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姜逸北有苦说不出,牙疼似的道,“又踩水洼了。”
舸笛沉默了一下,还是道,“那你多注意些脚下,”
姜逸北睁眼说瞎话,“看不见么。”
两人接着往前走,接下来几幅在姜逸北的意料之中,无非是葬礼之类的。简单的几幅图也表达不出什么,但大抵是刚刚一路看过来,姜逸北多少也心有惋惜。
与此同时,心中暗道只怕是他和舸笛一不小心踏进了哪位前辈的陵墓中来了,这里应当是记录着此人生前的事情。
本以为这画到了下葬之后要么就结束了,要么就要叙述别的事情,谁知后面居然还是此二人。
下葬之后夹了一副姜逸北看不懂的单人画,而后的场景便是挖坟掘墓,居然把下葬之人又给挖出来了。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就算是姜逸北这种不着调的人,也觉得有些太过了。哪怕相思再苦,别人也得入土为安不是。
可转念一想,大概是情深所致,又有些怜悯。于是又叹了一口气。
舸笛:“……又踩到水洼了”
“没有,”姜逸北这人张口就是胡说八道,“是我想你了。”
舸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