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逸北把舸笛也带上了空中楼阁之后,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体面。毕竟都是水里捞出来的,浑身湿淋淋的。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确切的脚步声。
姜逸北和舸笛都是一愣。
舸笛对着姜逸北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姜逸北按了按舸笛的肩膀,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小心翼翼地猫起身,从镂空窗纹中看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有一个青衣男子,衣服灰扑扑的,正从桌边走到床侧,然后在床侧坐了下来,伸手掖了一下被角。
也就是说除了他,床上还躺着有一个人。
姜逸北将自己的声息降到最低,慢慢俯下身,抓住舸笛的手,在舸笛手心写道,
“有两人,一人青衣白发,身量高挑,可知是谁”
舸笛将“青衣白发”四个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不记得玄机阁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便摇了摇头。
姜逸北挑眉。
心道难得干回老本行做次贼,怎么就这么点儿背。
他再次在舸笛手心道,“礼还是兵”
舸笛想了想,这地界在天架山,又如此隐晦,这里面的人很有可能是玄机阁的人。
而且以之前云叔所说,舸翁亭应当是还未寻找到天鉴匣所在。那这里面的应当不是舸翁亭的人。
只要不是舸翁亭的人,舸笛便觉得还是应该先把礼数走周到了。
于是对着姜逸北比了个唇形,“先问问吧。”
说罢舸笛便站起了身,也不在乎身上这身湿淋淋的衣衫了。站的如一棵挺拔的松,客客气气地在门外道,“晚辈误闯此地,多有失礼,可否告知屋内是哪位前辈”
姜逸北听着那个“误闯”,勾了勾唇角,没出声。
屋子里自是没人应。
舸笛又道,“可是我玄机阁的前辈”
屋子里还是没人应。
舸笛:…………
姜逸北在一旁无声地笑,笑得特别嚣张。
明明也没什么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舸笛心有所感,居然不动声色的抬脚踢了一下他小腿。
姜逸北抬头,见这人明明刚刚对自己使坏,脸上居然还恭敬不变。
他咳嗽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不过就没舸笛那么规矩了,直接一脚踹开这不经用的木板门,口上笑道,“咱们这道理也讲过了,这可是他们先不理我们的。”
舸笛:…………
什么歪理
但是这门都打开了,舸笛也不能说是把门拉上当无事发生。
正在犹豫要不要赔个礼道个歉,免得姜逸北被人教训。却听姜逸北“咦”了一声。
姜逸北已经踏步走了进去,舸笛虽说平日里也跟姜逸北插科打诨什么的,但在礼数这件事上还是要比姜逸北周到些的。下意识想伸手把这个没规矩的给拽回来。
心道,这要是真是得罪了哪位前辈,我可保不住你。
可伸手只擦过了那人手臂的衣物,没拉住人。
姜逸北进到屋子之后便盯着屋子内的那人打量。
他有些诧异的是,那个青衣白发的人面对有人踢门而入,居然连头都不回。还是坐在床前动也没动。
而且这屋子里……不大像是人住的。
当然,屋子的陈设很正常,床上挂着帐子,床边是小几靠椅,窗边放着长案,案上摆着些笔墨纸砚及书本,屋内一角陈设着香炉。
但是,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像是千八百年没人住过。
就连那个青衣白发的男人,身上那身衣服也好似多年没有洗过,灰扑扑的,泛着一股陈旧味儿。
姜逸北也没有惊动那白发的男子,只是侧着身子,挑着空瞄了一眼床上,居然发现――
床上躺着一具白骨!!
那白骨身子都陷在花色黯淡的锦被下,只留了头颅靠在筒枕上。发着黄的颅骨上还有已经松散得不能看的发髻,墨黑的发上也是落着厚厚的灰。蜘蛛甚至在颅骨和筒枕之间结了一张网。
就在这时,那白发男子突然伸手,又帮着掖了掖被角。
动作很流畅,但是收回动作之后,便又不动了,就干坐在那里,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那白发男子生得也是相貌堂堂,一双桃花眼,薄唇挺鼻。皮肤苍白而诡异,像是脸上贴着一层白纸,头顶肩膀也落着灰尘。
姜逸北心中一动,试着伸出手指在那人鼻下探了鼻息。那人果然好似什么都没没察觉,也没有阻止。
鼻下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空气流动。
姜逸北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听过的各种志怪传奇一瞬间涌了上来,慌忙退了出去拉着舸笛道,“走走走。”
舸笛:
姜逸北:“有鬼!”
舸笛:…………
舸笛抬手摸了一下姜逸北的额头,结果被姜逸北一爪子打了下来,“干什么呢!”
“…………”舸笛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我怕你烧坏了。”
姜逸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