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吗”
顾晗见杨若直看着自己,脱口问他。
“不奇怪。”
杨若的桃花眸里又染了笑, 正是因为不奇怪所以才更奇怪。顾晗说她不认识徐沛时, 表情认真、眼神澄澈很显然是没有说谎的。但是, 她却仅凭着从顾大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就敢提醒自己注意徐沛分明是知道实情的。
而知道实情却不认识徐沛还有比这样更奇怪的吗
根本说不通吧
顾晗瞧一眼他,屈身告辞。过游廊转角时, 看到杨若还站在原地, 看不出来在想什么。高大的身影竟有些寂寥。她想到前世杨思远死后的事,杨若身在边疆都不被允许回京都奔丧
父母过世,子女不奔丧是大不孝徐沛该是有多心狠手辣,基本的人伦都不顾了。
杨若当时,应该很难过吧
她叹口气, 又停下了脚步,突然不忍心起来, 转身又回去了,和他说道“你要是能阻止徐沛出仕就好了。如果不能,就和他撇清所有的关系一定要撇清所有的关系。”徐沛前世就是踩着杨若上位的, 有了实权后,首当其冲收拾的就是杨若, 然后是整个杨氏家族。出手如此的迅速, 一定是掌握了什么, 而且是能让杨家倒台的东西。
“出仕”杨若俊眉一皱, 抬眼看她“你是说徐沛想出仕”
顾晗说道“我也不清楚, 你还是多留心一些吧。”她是真的不大清楚, 关于徐沛的事情,她也是从张居龄那里听来的。但徐沛想掌握实权,出仕是唯一的出路,这一点是不会出错的。
杨若想了一会,说道“徐沛是永康侯唯一的嫡子,他一生下来就是注定要世袭爵位的,靠着祖上的荫庇,一辈子都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他为什么还会想着出仕呢”
顾晗笑了笑,“世间万象,皆由心生。人与人不同,渴望的东西也会不一样。有的人喜欢钱财,但也有人会喜欢权利。真正能握到手的权利。”
“真是没想到,你还懂禅语。”
杨若看着她,桃花眸微眯,若有所思“徐沛收买了我父亲最得力的谋士离枉,我早就发现了。也一直没有揭穿他。为的就是查到徐沛真正的动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
“这个离枉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雨丝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着,带着些微的凉意,让人非常的舒适。
顾晗的脸上还是淡淡的,心中却是一震。这是杨若的私事,他和她说这些做什么。莫非是在试探她或者她说的关于徐沛的事情太多了,引起了他的怀疑想了想,她就说道“杨公子聪明且足智多谋,解决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杨若笑起来“要真的说起聪明,你也不差。”他望着顾晗,眼神里满是探究,又说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看待徐沛这个人的要是觉得说起来不方便的话,说下自己的猜测也可以。”
顾晗的红唇微微一抿,杨若果然在怀疑她了。让他怀疑吧,她又真的不能说出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
一阵风刮来,雨丝被吹的一偏,霎时间连成一片。顾晗的裙动了几下,好看极了。
过了片刻后,顾晗才开口“我如何看待徐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如何看他。”她说完话,屈身就离开了,再没有做丝毫的逗留。杨若是个聪明人,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杨若沉默地望着顾晗离去。顾晗不愿意说,他总不能强求吧再者,顾晗今日和他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徐沛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出仕,还是要再查一查的。倒是离枉,他是时候和父亲揭露这个人的真面目了。
等张居龄从昭文斋一出来,杨若的小厮德顺就迎了上去,笑呵呵地行礼“三少爷,我们少爷过来府里了,有事情找您说。”
“杨若”张居龄一愣,问道“他在哪里”
“在您的书房。”
雨慢慢地下大了,电闪雷鸣的。
顾晗坐在香妃长榻上给张居龄做夏天穿的玄色布靴。她最近对针线活有些上瘾,准备做完后,再做几双系带白袜。
滂沱大雨肆虐一旦起来,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雨帘。天色越发的昏暗了。巧珍点亮了西次间的蜡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晗眯了眼对着烛火穿线。
巧珍仔细看了看高几上摆着的沙漏,回答她“酉时已经过了。”
顾晗疑惑地“嗯”了一声,往正厅的方向看,一般这个时候张居龄都该回来了。今日是怎么了还没有回来。难道是下雨耽搁了
“对。”她自言自语,猛然又想起了杨若他来找了张居龄,想必此时的俩人正在书房说话呢。
桃绿打着伞从中院的方向走过来了,到了庑廊下,把伞交给了一旁的小丫头,挑帘子走进西次间。
桃绿屈身给顾晗行了礼,说道“少夫人,三少爷说他在书房里陪客人用晚膳,让您不必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