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长兄根本就不是那等好胡乱过关的人。
她在后面胡思乱想,眼看着就跟身前之人落了一大段距离,萧珏站在榕树之下停住了脚步,冷冷的说道“跟上。”
“恩。”她抬眸看着他在微风下鼓动的衣袖,紧着步伐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次取的经文手稿由主持亲手保存,准备带回翰林院用于国文编撰。
其实这件事本就不是萧珏的分内事,只是一个翰林院中的学士送来的拜帖皆被主持退回,唯独接了萧珏的。
此事说来稀奇却又不稀奇,传说这个经文手稿是法普寺的要物,由历代主持掌管,甚少外借过。
而为什么会接了萧珏的,听翰林院的其他学士提及,却是因为现任的主持曾屡考不中,这才失落之下出家当了和尚
平生了最不喜的便是状元一流,尤其是三元及第的
萧瑾跟着僧人一路走到禅房外,有些担忧的看着萧珏,别进去了之后手稿没借成,还反惹了不快。
“长兄要不我一个人进去吧”
“不用。”
她话音刚落,他便抬脚跨进了禅房。
“主持,贵客已带到。”年轻的小僧弯了个腰,就退出了房内。
萧瑾抬着眼眸望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坐在蒲团之上看着他们,手中的佛珠在指尖滑过,发出轻微的碎响,而屋内墙壁上悬挂的除了橙黄色的帐布还有十几幅相同的画卷。
“大师,别来无恙。”萧珏见了屋,便熟稔了挑了一处蒲团坐下。
萧瑾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二人“”说好的不喜状元郎呢
“为何如此看着我”元印大师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问道。
“就是觉得大师很是亲切”
“可是觉得我跟传言中的不同”元印大师看着她拘谨的模样,笑道“我少年时心高气傲,眼里自然容不得他人。可是我佛慈悲,渡己渡人。如今我已至暮年,还有何事想不开”
“当年相见,大师可没对我少过刁难。”萧珏眉目平淡,深邃的眼神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卷继续道“如今想取得大师手稿也不是件易事。”
“哈哈,于人而言确实刁难。但是于你而言,却不是难事。当年你我初见之时,你对真假字画便已然颇有心得,如今难不成有所退步”
“是否有所退步,还请大师一辨。”萧珏直起身子从满墙画卷中取下了一幅,长身玉立的身姿比画中的茂竹更加挺拔三分。
元印大师眉眼带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幅“确定了若是出了错,手稿我可不会再借。”
“自是确定。”
“小友如何看呢”元印大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萧瑾。
萧瑾扫了扫案几上的画卷又抬眸仔细看了看墙壁上的,有些不安道“我若是答错,住持还会相借么”
闻言,住持笑道“你若答错便不算数,你若答对却可算你赢。”
“那我便放心了。”萧瑾走近每一副画卷,仔仔细细看着。半响之后回道“我选墙上中间的那幅。”
“哦为何觉得是那幅”
萧瑾弯着身子,恭敬回道“其实我一共有三幅拿不定主意,墙上挂的有两幅,还有长兄选的那幅。”
“那为何选了上面的那个难道你觉得他选的不对”
“并不是,我如此做只是为了加大可能。毕竟,住持刚刚已言明我答错的不算输。如此一来,我与长兄赢得可能就更大。”
“你家的小郎却是个奸猾的,不似你,不似你。”元印大师舒展一笑,和善慈爱。
“来,小友近前来。”
“是”萧瑾看着他这幅和蔼的模样也生了亲切之意,直起身子走至他的眼前。
元印大师眯着一双小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眉眼,又伸出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指骨
“我家幼弟是否有何不妥”眼看着一刻已过,元印大师依旧没有动静,萧珏敛着漆黑的眼眸问道。
“这孩子与你有缘。”元印长长一叹,看着她的眼神如古井般深邃不见底。
看着大师意味不明的眼神,萧瑾不禁有些忐忑,忍着担忧笑道“我与长兄自是有缘的”
“此缘非彼缘。”元印大师执着佛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过刚易折,朽木易断,望小友日后谨记。”
回去的马车上,萧瑾看了一眼萧珏,不安的问道“长兄与住持时常相见么”
“住持事务繁忙,相见甚少。”
闻言,萧瑾轻轻松了一口气。
萧珏看着她搭在膝上白嫩的手指,幽幽的望了过去。
阿瑾也许不明,可是他却明白那句此缘非彼缘的含义。
原来,这场永远无法见天日的禁忌是一早便已定下的。
是他此生注定无法摆脱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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