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人大笑“你倒是个实诚人, 老夫这些年也是阅人无数, 人人做官都说是为官为民,你还是头一个这个直白的。”
“我也不是直白,我若是自己都护不住,如何护住百姓。”阮穆浑不在意。
甄珠见这老头问的太多了, 遂看了阮穆一眼“相公, 我吃好了, 咱们这就走吧。”
阮穆点头, 又同那青衣老人道“今儿遇到我, 算你运气好, 这桌酒菜算小爷我请你吃了, 有缘再会。”
青衣老人笑而不语, 倒是他孙子见这二人走了, 还奇道“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又笑, “若是您说出了身份,这俩人恐怕吓都吓死。”
没错,这位青衣老人就是傅阁老, 他带着全家人辞官返乡, 今日原本来凑个热闹,就带了孙子过来,没想到外边的人压根没注意他,他唯独看到阮穆这一桌没有跑出去,凑过来坐了一下。
傅阁老摸了摸胡须“人承认自己有也是好事情,总比沽名钓誉来的好。”
他孙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阮穆和甄珠出来后, 二人到专门卖文房四宝的地方看了看砚台,阮穆虽然混,但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最好的,赶紧的付了钱,两口子又去张良家转了转。
年节底下,张良忙的脚不沾地,但见是他们过来仍旧拨冗过来和他们见面。
“张良,最近粮食卖的如何”阮穆见已经独当一面的兄弟,心中无限感慨。
以前和他们一处吃饭,虽然有这种感受,但现在感受更强烈,尤其是张良一身黑色锦袍,整个人就像主事者的样子,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张良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自然是可以,哦,对了,我明年三月定亲,你可要来帮我啊。”
杜贵成亲的时候阮穆因为学业,喝了一杯酒水就走了,匆忙的很,以至于这次看到杜贵,原本想多聊聊,但是杜贵和他舅兄有事。
好歹张良成亲,他自嘲道“若非我这生意做的好,哪有人愿意嫁给我呀。”
阮穆嗫嚅了一下“也不要这么说。”
张良拍了拍阮穆的肩膀,“这话也是我这几年自个儿悟出来的,甭看旁人老是说什么仁义礼智信,归根结底你若是有实力,你没有这些品质,人家也能跟你吹出来。就拿我娶媳妇来说,人家岳家看你不是选人就是选钱,我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但我有钱啊,县太爷的千金都要嫁给我。”
这次张良娶的媳妇还真是个官家小姐,西京辖下的一个县的县令,在当地也是大族,女儿十三个,他娶到手的还是嫡出的小姐。
用钱轻松就能办到,以前那些说他没有出息的人,现在等在门外求他办事,这种感觉多酸爽啊。
别人的人生,阮穆无法置喙,他回到家还和甄珠说“我总觉得钱权不是最重要的,当然,没有钱我什么都不是,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甄珠笑道“钱买不到真心,我赞同张良说有实力很重要,但也不是要人沦为钱权的工具,比如你当官是为了自保,那如果在自保之外还去贪赃枉法那你就是沦为了钱权的工具,你觉得你能掌控,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反噬。”
谁都追求功名利禄,淡泊名利的人都太少了,尤其是以这个时代来说,男子都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止不住这个,就会沦为的奴隶。
“你说的对。”阮穆想娘子真的是他的知音,他想当官的确是为了摆脱八皇子的觊觎,可他并非恋栈名利之人。
“好了好了,今儿走了一天也累了,不如早些歇下,明儿你出去外边打听一下有没有学问好的先生,总不能你的事情全让爹操心吧。”
一大早,等阮穆出去后,甄珠便回了一趟娘家。
甄大全夫妻开了一家绸缎铺子,靠的都是甄大全以前的人脉,也就赚点差价,好在老两口都是擅长理财的人,也没什么大支出,家里几个伺候的老仆,倒是过的很滋润,唯一就是有点冷清。
见女儿回来,甄家爹娘仿若活过来一样,忙前忙后的。
“爹娘不必忙,我也就回来看看你们罢了。”
甄大全笑了一下,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厨艺练就的很好,女儿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催着下人去买菜,自己去厨房练手艺,准备大展身手。
留下管氏和甄珠一起,管氏摸了摸甄珠的头“我的儿,如今你真是苦尽甘来了。”
西京阮家独子的妻子,且阮家对女儿又好,女儿可不是享福吗
这才哪到哪儿,阮穆身上的危机可没有解除,但这些话甄珠也不好跟爹娘说起。倒是管氏提道“我听瑞香的舅舅说起,说瑞香进京城了,她男人好似在京里做什么小官,我估摸着怕是投靠到哪一个大人物麾下了。”
老人们总想着家和万事兴,李瑞香如今做了官夫人,甄珠也苦尽甘来,何必纠结于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