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眼睛睁开了,但李苒的状态还有点迟钝, 尤其当贺南方的手指拨弄她额前细碎的发时。
她的眼神跟着他的手, 聚到了一起。
伸手攥住贺南方的手指,口中嘟囔道“你怎么这么多根手指呀”
贺南方轻笑一声, 手轻点向下,落在她的太阳穴上, 不轻不重地摁着。
李苒眯了眯眼, 似乎舒服些了。
“你休息会儿, 有我在。”
李苒应声,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可你不用去医院吗”
她不太能睡得着,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闭眼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爷爷,还有贺南方的伤。
“嗯,过会儿就去。”相比于李苒的关心,他自己好似并不在意的,隐隐的居然透着一股悠闲的状态。
他坐在这儿,李苒反而睡不着。
她从床上坐起来,“你早些去医院, 让医生看看你的伤口。”
贺南方盯着她, 倏然悠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过是想在这里和你多待一会儿。”
李苒却觉得贺南方奇怪的很“跟我有什么好待的, 自然是你伤要紧。”
“你快走吧, 还生病着呢。”
贺南方内心叹了口气, 他确实是病了。
不过不是身体上的, 而是心理,他每次跟李苒待在一起,总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很快就要到明天,李苒就会离开,再见不知会是几时。
一想到这个,贺南方便觉得自己快要病入膏肓。
拗不过李苒,贺南方妥协“等你睡着我就走,你喝了这么些酒”
“我不太放心。”
李苒点头,重新躺下,她困极了,眉头淡淡地皱着,像是埋藏着很多心事。
贺南方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摸了摸隆起的那一块眉头。
“别担心,一切有我。”
卧室里点着的香薰,幽静恬然。
没过几分钟,李苒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
贺南方看了她几眼,之后便撑着疲惫的的身体去书房。
他的生活离不开工作,无论何时何地,他的精神都是高度紧绷着的,以前跟李苒还在一起时,他还会有放松的地方。
后来两人分手,他便常年这么紧绷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区,李苒的舒适区是李昌明,李昌明若不在,她的舒适区就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似乎天生有种不怕孤独,喜欢与自己作伴的能力,她可以一个人在屋子里画画,甚至一个月都不出门。
不过贺南方不行,他曾经尝过和李苒待在一起的甜头,以前把这场舒适当成自己一种享受,只要他累了,回家就立刻能享受到。
而现在,他将这种舒适,形容成一种偷。
没错,是他从别的地方偷来的。
他坐在书房打了几个电话,将外面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便一个人坐在窗边深色的沙发椅上,看着外面。
外面下了一天的雪,灰白色铺就的大理石院子院子早已被染白,一层洁白晶莹的雪花,令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留下什么,一个脚印又或是一些磨灭不掉的痕迹。
他正发着呆,孔樊东走进来,他手里握着李苒的手里,而手机在震动。
他的神情有那么一丝紧张。
“李李昌明电话。”
贺南方眼神转过来,晦色不明地瞳孔暗了暗,没有丝毫犹豫,他接起电话。
清了清嗓音“伯父。”
李昌明在这头警惕的声音问“李苒呢”
贺南方眼神落在院子里,一处纯白洁莹的雪地上,“她在休息。”
“大白天的休息贺南方,你小子”
“你竟然敢”李昌明瞬间将贺南方想的十恶不赦起来。
贺南方沉默了片刻,将李昌明的怒火挑高以后,才悠悠道“她中午喝了两杯酒,有些头晕,所以现在在休息。”
李昌明“”
显然,他已经不愿意再相信贺南方说什么,认定就是就是要骗走李苒,“你少和我耍这些花招,你这点假情假义骗的了苒苒,可骗不了我。”
似乎因为李苒不在身边,两个男人间的气氛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剑拔弩张,贺南方垂着眼神,“伯父,我没想骗您。”
“更没想要骗李苒。”
“事实是,我喜欢她。”
“想要得到她。”
李昌明在这头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小混蛋,你还敢打苒苒的注意”
“还想得到她做梦”
“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把李苒交给你。”
贺南方皱了皱眉头,表情很不愉快“伯父,若这也是李苒的意思呢”
李昌明沉默片刻“苒苒不可能答应跟你在一起。”
“尤其是你贺南方”
“李苒她就算喜欢你,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贺南方正开口问为什么,李昌明却将电话挂了。
孔樊东额角的汗都快下来了,尤其刚才那句“小混蛋”和“李苒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他真怕贺南方一个冲动,跟李昌明起冲突。
毕竟敢当面这么教训他的人,这世上真没几个。
贺南方合上电话,微微偏着头,似乎还在思考李昌明刚才的话,他伸出三根手指抵在额角上。
然后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滑动李苒的手机。
眼神瞥见孔樊东在身旁紧绷地站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孔樊东心想还不是怕你冲动嘛。
“先生,李先生毕竟是李苒小姐的父亲,您最好不要惹得”
贺南方“我知道。”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放下手机,“我知道李苒把她父亲看的很重。”
起码这番的接触,李苒都是站在李昌明那一面,贺南方现在处处身处下风,只能忍而不发。
不过今天他在跟李昌明的通话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说,就算李苒喜欢他,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李昌明这句话说的实在太过肯定,贺南方几乎都要信了。
李苒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才醒,屋子里并不算太黑,床尾亮着一盏浅黄的夜灯,将屋子里照出一种暖洋洋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