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震荡扩散。
自槐诗的脚下。
“没用的,你觉得我会不防备你带来的工具”
克莱门斯嘲笑“作为病患,总要有点防身的东西,对不对”
隐隐光芒所勾勒出的囚笼之中,艾晴抬起眼睛,好整以暇的环顾着周围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边境海关被赋予的威权吧
随时调动大秘仪的力量,对危险物品和偷渡者进行封锁和隔离。
似乎是被称为天渊之槛”
“是我低估了你,艾晴。”
替罪者的眼瞳凝视着眼前的对手“你并非是什么可以利用的棋子,而是不容忽视的威胁,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计划了
那么,作为先导会的调查员,边境海关的代表,能否请你在这里退场呢”
“大秘仪么”
在确定了束缚自己的力量之后,艾晴了然的点头,“看来还省了不少事情。”
当着克莱门斯的面,艾晴伸手,探入怀中,所拔出的却并不是武器,而是一支看起来简约又朴实的钢笔。
灵巧的,在五指之间转动,光华的黄铜倒映这窗外的雷光,照亮了她的眼瞳。
“最后,给你一个提醒吧,替罪者。”
她说“别小看你口中的工具。”
“也别小看我。”
啪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就在她抬起的指尖之前。
那一瞬间,源自大秘仪的压制和封锁,不攻自破
天渊之槛消失无踪
在氧气面罩后,克莱门斯的表情抽搐着,并不是惊恐或是茫然,而是难以置信的呆滞他的封锁的瓦解,不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所击溃
而是被某种更上位的权限,所取消
“那么,再猜猜看吧。”
艾晴说“我是怎么能在被解除职务之后,再次进入统辖局的系统,拿到整个伦敦这几个月内的所有人事变化的”
氧气面罩下,那一张凹陷的嘴唇紧逼。
咬着牙。
仿佛愤怒的野兽。
“多亏你的讲解,我才知道,自己究竟被顶头上司甩了多麻烦的工作过来。”
回忆起了昨天下午时,吸烟室里那一场意味深长的对话,她就再无法克制自己的叹息“那个老女人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此刻,就在艾晴的手里,那一根朴实无华的钢笔上,架空机构的标志无声的绽放荧光。
这就是源自统辖局的认证,代表着架空机构最高负责人的证明,由x女士所亲自授予的权限
就在那一场简短的对话结束之前,那个自始至终都俯瞰着一切的老女人伸手,拍了她的肩膀。
然后,当着她的面,打开了她的纸箱,随意的将她的钢笔取走之后,将自己的那一根放了进去。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足以翻看天文会所有机密情报的权限,丢进了她的手中。
授予了自己的期许和信赖。
此刻,在大秘仪的管理序列之中,艾晴的权限,已经等同于x女士本身。即便不具备对大秘仪的操作权利,可同时,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也无从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因为她本身就是大秘仪的监看者。
边境海关的限制无法对她起效,早在她自己知晓这一份职责之前,她就已经成为了架空机关的代言人。
“不错的陷阱,可惜,用错地方了。”
她说“那么,还要再负隅顽抗一下吗”
“”
在漫长的沉默里,只有病床上的替罪者艰难的呼吸,许久,那笼罩了整个房间的怪物无声消失了。
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是来自克莱门斯本人的话语,尖锐,又沙哑“没想到,竟然败在这种东西上面。”
“不,你要谢谢它,因为有它,你才有机会失败。”艾晴友善的提醒“否则的话,你觉得今天来拜访你的会是我么”
那一瞬间,克莱门斯的手指痉挛了一下。
从眼前这个女人嘴角的笑容中,嗅到了无法忽略的危险气息。
就好像看着她曾经的档案一样那些被集束导弹饱和性轰炸的城市,火焰升起时的耀眼色彩,燃烧的建筑,还有残骸废墟中的焦炭和尘埃。
倘若,没有把控局势的可能,那么,为什么不将一切不可控的异常尽数焚烧殆尽呢
“疯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谢谢夸奖。”
艾晴微笑着,在病床前面,最后俯瞰“现在,你有一个选择,替罪者,让我拔掉你的电源,还是选择乖乖合作”
克莱门斯漠然“合作是平等的。”
“看起来平等就行了。”
艾晴告诉他“实际上,也有特别不平等的那种。”
克莱门斯眼神变化,最后,却忍不住怪笑出声“你会放心”
“你会让我放心的对不对”
艾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但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
克莱门斯沉默片刻,开口说“好吧,我可以”
“五。”艾晴倒数。
“我会放弃自己的职位。”克莱门斯加快了语速。
“四。”
艾晴依旧倒数。
克莱门斯僵硬一瞬,“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只能”
“三。”
倒数在继续。
“公正”替罪者提高了声音,“由统辖局作为见证,中央决策室可以为我们进行公正,我”
“一。”
跳过了毫无意义的等待之后,艾晴冷漠伸手,握住了体外循环管道“真遗憾,永别了,替罪者先生。”
“等等”
克莱门斯瞪大眼睛,血丝遍布眼瞳,近乎呐喊“我认输”
他说“我认输”
那一瞬间,清脆的提示声从艾晴的手机中响起。
来自先导会的通知。
序列候补淘汰结束,调查员艾晴,获得正式资格。
天渊之槛权限转交完成,剩余次数23
“啧。”
艾晴撇了撇嘴,不知是遗憾还是不快。
没想到,还有这么便捷的退场方法。
她松开了捏着管道的手掌,掏出纸巾仔细的擦拭着手指“实话说,这么欺负一个病人,真让人有点过意不去。”
眼看着艾晴终于松手,克莱门斯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弛了下来,躺在床上竭力的喘息着,仿佛大难逃生。
如今闻言,顿时在忍不住恶意“难道你还知道羞耻么”
“别担心,我是残疾人。”
艾晴体贴的宽慰“咱们互相残杀也顶多只能算狗咬狗,跑不到道德高地上去。就当做正常的职场霸凌吧,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别像小孩子一样天真。
要我说,被一个年龄不足你一半的瘸子打败,才是刻骨铭心的耻辱才对。”
克莱门斯再没说话,冷漠的闭上了眼睛。
艾晴转身离去。
只是,在推开门之后,却忽然回头,好奇的问道“对了,以后,你应该不会含恨报复我吧,前辈”
克莱门斯冷笑,想要说什么,却听见她的声音。
“其实报复也没关系,但请千万记住”
在门外的隐约亮光中,艾晴的眼睛却埋没在阴影里,看着他,留下了最后的道别“会死的。”
门关上了。
她的脚步声远去。
病床之上的替罪者喘息着,许久之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无力的松开了薄毯下的手枪。
寂静里,只剩下了滴滴声。
当艾晴撑着雨伞,回到了大厅里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一片废墟中的槐诗。
“搞定了”
槐诗抬起头,略微惊奇“这么快”
“嗯。”艾晴点头“但出了一点意外,你”
“我这边也已经预定好了,夜宵”
槐诗眉飞色舞的刷着手机“看点评说,他们家除了面,还有当季的龙虾诶,胳膊那么长你喜欢芝士烤还是蒜蓉”
“”
怪异又短暂的沉默里,艾晴看着这家伙毫不着调的样子,忍不住无声叹息。
“正好。”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