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看着她。
很专注的眼神似乎是因为刚刚历经了生死,也因为不用再纠结家族和自己相忤逆的立场,他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意,眼底满满都是让人近乎窒息的情愫。
是的,窒息。
距离了那么漫长的时间仍然没有丝毫褪色的心意,早已经认定彻底失去的悲伤,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自我怀疑那些不能用言语完全形容的情感纠缠在一起流露出来,于是明明是冷淡到近乎冷酷的面容,眼神却足够将人灼烧殆尽。
樱谷里绘略略垂眸。
她知道自己残忍,可她必须残忍。
“伤口好些了吗”
“没有大碍。”
短暂的交流,双方都陷入沉默也许有千言万语想说,在此时却说不出口,只有无边的寂静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可寂静和寂静是不一样的。
朽木白哉从来都是个安静的人,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话也从来不多;而当年的樱谷里绘可能比现在活泼一点,可骨子里更喜安静的本质不会改变。于是更多的时候都是他们安静坐在一起,各自做各自的事,只在偶尔视线交错的时候微微一笑,空气间就流动着只属于他们的柔情蜜语。
属于他们两个的时光对于死神来说如此短暂,可每一分钟都是极致的美好。
但那是曾经。
那是曾经。
朽木白哉把这句话细细咀嚼一遍,凭空生出无限苦涩。
“这本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嗯”
正在批公文的黑发男子抬一抬视线,看见少女拿在手上的是一本介绍尸魂界历史的与其说是传记,倒更像是小说。
这种东西是怎么混进六番队的。
那些家伙。
朽木白哉莫名有些头痛,但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只对她点一点头,视线重新落回到怎么看都不可能批完的公文堆。
他重新提起笔。
茶发的美人略略侧头看他,眼神清澈如水。片刻后,她目光在厚厚一摞纸张转一圈,忽然露出一个美丽到极点的笑容。
狡黠的,却也是明媚鲜活的。
她在男子身边坐下,捧起书来。
藏在她发间的细小的樱花枝都似乎在这样柔软明亮的气氛中更加娇艳。
说不好过了多久。
男人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揉揉太阳穴,一向满满都是冷淡严肃的眉眼隐约流露出一丝疲倦虽然被他很快就遮掩过去。
身为朽木家的家主,他连疲倦的资格都没有。
一杯水被轻轻推到他面前。
“”
他转过视线。
茶发的少女仍坐在他身边,一副沉迷书籍专心致志的样子,却在他看过来时略略举起书遮住半张面孔,只抬起笑意盈盈的眼睛。
“还是温的呢,不要吗”
琉璃色的眸子盛满如水笑意,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就像是蝴蝶的羽翼在他心头轻轻点一下,荡起大片名为“柔情”的涟漪。
于是他接过杯子来抿一口。
很甜。
明明只是普通的水。
“麻烦你了。”
男人的声音永远平淡,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只有“冷漠”这一种情绪,只有足够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温柔。
少女弯眸笑起来,指尖点一点他蹙起的眉心。
朽木白哉本能般想躲开,却硬生生忍住。
他耳根处泛起一抹嫣红。
“这有什么麻烦的毕竟你确实太辛苦了嘛。我要是再不为你做点小事,总觉得你会天天皱着眉头,最后未老先衰呢。”
“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这都是有理论依据的。”
少女的声音始终娇俏动听,甚至因为此时浅浅笑意,连姿容都越发楚楚。如果此时面对她如水眸色的是个心智软弱的家伙,哪怕她此时说的是再大逆不道的东西,也很有可能被男人毫不犹豫地奉为圣旨。
她收回手来,却再次点在他唇角。
“虽然白哉你长得好,所以皱着眉头也能够很好看,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你轻松愉快时候的表情。”
她眨一眨眼睛。
“要不要笑给我看”
“别胡闹。”
努力压抑住干咳的冲动,男人压低声音责备一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下来,同时一万分庆幸没有其他人突然经过。
女孩轻轻地笑,已经做出乖巧的姿态,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仍带狡黠。
真是的
应该生气,可看着这张面容,他无论如何都硬气不起来,到最后只化作一声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宠溺的叹息。
他轻轻拂过少女长发。
自从来到瀞灵庭,她一般穿着的都是颜色浅淡的和服,长发也更习惯于散落下来。今天她的和服是浅浅的粉,款式其实很简单,只是映衬着她发间的樱花,让她本就妩丽的姿容越发明艳不可方物。
和服是他陪她一起买的,发间的樱花枝是早晨他亲手插进她发间的。
仿佛她整个人都属于他。
这样的感觉让朽木白哉心底莫名生出满足。
他知道樱谷里绘有多美,知道她有多受欢迎。如果只是听说他们的身份地位之差,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她要努力留住自己,可事实恰恰相反,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失去她。即便她对自己一心一意,即便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