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
嘭地一声,男孩被扔进了柴房里。
门被砸上了,然后传来了链条的响声。
男孩艰难爬起,背上被马鞭抽的伤痕撕裂一样的剧痛。
咔嚓一声,门锁插上了,男孩被吓得抖了一下。他不只被关过一次了,但每次听到插锁的声音,自己总还是会下意识受惊吓。
柴房里只剩下透进来的寒冷月光,男孩一言不发,爬向了一个他最熟悉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块马槽,上面刻着的铭文说物主是前明的一个藩王,但现在马槽主人应该已经在哪里被大卸八块了吧。
男孩忍着痛走了过去,却看见已经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藏在那里了。
他停住了脚步,对方吓得把紧缩的身体往后挪到了边上,抬起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男孩想起来,这是自己叫父亲的那个男人,和打仗时抢来的女人生下的小孩,貌似还是什么府里的千金。
不过父亲很快就厌倦了那个女人,一次喝醉酒以后,把她送给别人了。
至于这个孩子,自此没有人管了,只有一些老包衣私下挤一点口粮给他吃。
至于年轻一点的仆人,只会拿他寻开心,以至于长到那么大了,连话都不怎么会说。
男孩叹了一口气,盘腿坐下。估计自己被锁进来前,也没人注意到柴房里还有一个人。
他对那个瘦小的孩子说"你这个弟弟,别人不认,我认了。"
对方好奇地探出了脑袋,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日子还长,但男孩发誓,自己有一天一定会离开这里。
十几年后。
常锐的手,从孙家拳师的腹部拔了出来,带出了一缕红色。
又转手一砍在对方头上,骨骼突出的掌沿无情地在对方脸上滑出刀一样的伤口。
这一下的力量同样沉重,孙家拳师摇摇晃晃,脑袋耸拉着,已经遭到重击。
未及他倒下,好几个同门就爬上了擂台,赶快把他抬了下去止血。
"他、他死了吗"李萱早就闭上了眼睛,但她听到动静还是害怕得浑身颤抖。
武光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孙家拳的拳师伤势如何,但他知道常锐还没有下死手,否则刚刚就直接贯穿对方的喉咙了。
普惠不知何时拿了一串念珠在手,合掌念起了经文。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各种小声议论,有人说这是安排好了的,因为孙家拳摆的这个擂台是想抢少林会的风头,所以少林系没人来。
但没想到还是派了一个人来踢场子了。
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上台挑战常锐,他就一直在台上呆立。
陈老镖头站了出来,向众人提议道"各位这位年轻人有苦功,既然那么久都没人挑战,就让他赢了擂吧。"
"在理。"
"可以。"
在场的各个榆山武行里的头面人物都表示赞同,让年轻人出头成名,体现的是榆山武行的气量,并不输面子。
但其实是各方势力的平衡,这次擂台是孙家拳拿出一百二十两的试验,希望将来能成为惯例。
而太祖门和通背门自然不说,是专门来拆台的,但此刻有人代劳,他们就不想上场了。
而孙家短打已经折了一人,还尚且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斤两,怎么敢再派人上去。就算打赢了他,也让太祖和通背两门捡了便宜。
陈镖头提出的建议,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他瞟向常锐,想那孩子不会跳出来说不服吧
结果常锐没有惊人举止,他表示赞同。
"好。"
语气平淡,好像众人推选出他去打酱油了一样。
主持人尴尬地走了上来,小心避开地上的血迹,想挽回一点气氛。
"嗯哼,那这一百二十两银子的红利就归给这位少年了"
"我不要。"
所有人都愣住了。
常锐挤出另一句话"一百二十两,我要捐给出征士兵的家人。"
整条街上都沸腾了,普惠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大家欢呼起来,把不知所措的常锐抛了起来。
李萱对他一下改观了,看来常锐不光是一个怪物。
普惠开心地笑了,对武光说"小公子,我先告辞了。"
"大师慢走。"
"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和大师有缘,是武光之幸。"
武光就这么随便客套了一下,然后看着普惠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里。
第二天,马裁缝和李萱的房东自己上门了,他满脸堆笑,表示两人想多租多久都可以,之前的误会请别介意。
真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