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顺着郑顺礼的肩膀缓缓流下,他无法确认自己的伤势。
韩光远的长枪再次闪出,长鞭往下一扯,拉住了长枪。但韩光远立刻抽枪再扎,郑顺礼根本看不清来势,只能蹲身一躲,长枪从他耳侧穿过。
一枪不中,不变势,再抽再扎。
这是枪法中的毒着,郑顺礼凭着反应逃过了一劫。
韩光远将枪前推,枪尾垂至前膝。这是枪法中的定膝势,往往是双手刀摆出的姿势。
此势用在枪法上,往往是为了对付比自己更长的枪。定膝势可以加大和对方的接触面积,用拖扯等小手法革开对方的枪以后,立刻后手用单杀手扎出杀敌。
但对付韩光远摆出这个姿势,是为了对付比自己枪短得多的长鞭。
他后手一松,长枪立刻流水一样劈下,郑顺礼并不招架,立刻躲开。
因为韩光远用的是劈扎法,用枪腰一劈,枪头便已经扎中。长鞭太短,遇到这种劈枪法,若是拦截,只会被一戳而入。
韩光远继续劈下,连续不断。
如果一招对敌人有用,那你应该用一百次。
郑顺礼突然急退,脱离开了长枪的攻击范围。韩光远突然将手腕卷紧,两脚一蹬,身体向前猛然窜出。
这一下实在太快,如同晴空幻电,郑顺礼咬紧牙关,身体连忙一侧,枪头划破了他的左手臂,割出了一个深深的豁口。
韩光远一击不中,连忙起脚。
看到机会来临,郑顺礼马上也坐腰,用身法纵进。但韩光远回龙一枪,长枪立刻插进了他的腹部。
突然周围传来暴雨一样的马蹄声,四周乱马奔驰而来,更多的求志塾学生赶来支援韩光远了。
郑顺礼缓缓退步,长枪从腹部弹出。自己的衣服,正在被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无数的眼睛盯着自己,郑顺礼把长鞭一砸,鞭头落在了地上。他向前伸出了正在被红色血液缠绕的左手,如同毫无防护。
前朝时,南省有横行水路的大盗段生。
有人说,他杀尽仇人以雪灭门之仇。也有人说,他一人独劫官船,一条长鞭挥舞,中者无不粉碎。
段生也曾经是孤儿,被放在水上漂流的一个篮子里,直到被一户行船的人家捞起。
他十二岁时,力气就可以和大人相比了。一日从水上救起一个伤者,传他一套拳法,临走时留下了长鞭的形制,并告知这其实是硬鞭的空手操法。
长鞭虽利,但也会遇到不可战胜的对手,此时要用非常之法。
郑顺礼将长鞭放下,伸出左手诱敌。但韩光远早已看破,如果自己长枪扎去,郑顺礼会用手击开,然后再出鞭攻击,此势可以破枪法。
但破不了我的枪法。
长枪如同毒蛇一样扬起,又突然沉下,闪动的枪头晃出一道道寒光。
郑顺礼不用手拦,直接弯身一进,长枪从他背上擦过。
长鞭激起,在长枪上一击,进步又一击,却还是打在枪上,好像水漂。
俞大猷都督武名威震一时,他传授的破枪方法,叫做连打。我革枪后不进身杀他,而是又一下打在他的枪上,打到他的枪势死尽,我自然进杀。
郑顺礼所用的连打法却不是来自俞大猷,而是杨家枪法中的火龙三劈手。
连击三下,自然中杀。
韩光远脸色一变,用枪缠住了竹鞭。郑顺礼顺着杆子迎锋推杀,长鞭在枪杆上滑出的声音,如同低低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