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睁开了眼,“等会儿,天快亮时再走。”
花眠微微侧目,望向被她方才只是随意放在一旁的簸箕,心里庆幸地想道,幸好霍珩是个粗心的,没有发现。
她吁出一口气,霍珩抱着她的头,垂目道“好端端的,又叹气,你不想我留下来”
“不是”花眠轻睨了他一眼,“别多想,我就是怕你这只小野猫等会儿又砸坏了人家的瓦,那就罢了,还鬼鬼祟祟地从我房里出来,教人瞧见了”
不知为何,霍珩竟觉得着这很刺激,嘴上含混地应承着,心中却暗暗想道,等离开时他就再卖个破绽,非要让游家这群不识好歹的人知道他怀里这朵娇花早被自己采了不可。
花眠不敢碰他伤处,怕他又疼,只是到底还是不能放心。
“你把衣裳解开给我瞧瞧,你身边都是大男人,包扎得不好该怎么办”
一想,她便立即坐了下来,催促霍珩。
他本来畅快淋漓之后,都有了睡意,但无奈花眠非要瞧他伤口,他只好将衣衫扯开,露出雪白的绕着他的肩部和腰部缠绕的绷带,花眠看了之后,眉头却紧紧地收了起来,她望向了霍珩。
霍珩心神一跳,“怎么了”
“一定是女人包扎的。”花眠气极,转过了面。
霍珩也是觉着这伤处包扎得过于整齐了,像是出自女婢之手。
但没想到花眠一口咬定,还生起了气来。
想着不久之前,她还在苦心孤诣地筹备着他的小妾主力军,如今却为了区区一桩小事置气。他叹了一声。以前果然是不够在意,才会那样行事。
他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了。霍珩侧过身,手指去碰她的香肩,花眠没理,他轻轻唤了声“眠眠”,极近诱哄,她也没回头来,霍珩一下倒了下去,“还真疼。”
花眠回头了,她皱着眉,将霍珩身上缠着的绷带打量了几眼,低声问道“受了几处伤”
“两处三处。记不得了。你给看看,就不疼了。”
花眠翻身下榻,从胡大夫留的一些瓶瓶罐罐之中翻出了一瓶药膏,拿回递入他的掌中,“你拿回去擦吧,小心一点,不要碰水。”
“嗯。”霍珩朝她笑笑,手又要开始轻薄她。
花眠也任由他了,霍珩见她容颜不展,忙又说道“我是不省人事,才让别人钻了空子,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从今以后除了你,我身边母猴也没有”
花眠破涕为笑,手抱住了他的腰,和衣躺了下来。
“眠眠,不气了”
“眠眠,眠眠,眠眠”
他又把大脑袋凑过来,作势要亲她。
花眠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处,闷声道“我没气,我现在知道你的在意了,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你也不要再为了那件事生气了。”
霍珩忙点头,忍不住收紧了双臂,将她拥入胸口,在她满溢着馨香的柔软鸦发间落下密密的碎吻。一天亲八百遍都是不够的,他想。
霍珩是趁夜走的。
他走时,花眠还在熟睡着,小小的一团乖巧缩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瑶鼻微翕,樱唇如画。纸窗外星光黯淡,烛火烧得只剩下最后一截,依旧不遗余力,随着一丝微弱的细风曳晃。
他小心翼翼地将臂膀从她的脑袋下抽了出来,揉了揉,已经麻痹到快失去知觉了,霍珩轻叹了口气。
要走,见她睡容恬静,颊生红晕,如雪后春梅,他看了看,最终屈从于内心,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才捡起落在地上的衣物,披戴于身,转身匆忙地朝游府外溜去。
回廊底下打着瞌睡的婢女,伴随着一阵花木撺动的声音苏醒,长柄纱灯沿着嵌得平滑可鉴的青阶滚落了下去,婢女抬起头,一道不知是什么的身影闪出了屋顶,已经瞧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道了一声“幻觉”,便继续撑着额头打瞌睡。
霍珩去后,回衙署补眠,睡了一个时辰,天终于开始蒙蒙亮了。
天亮之后,雷岐过来交差,经过严刑拷打之后,有个撑不住的水匪终于交代了出来龙王的上头确实有人,而且极有权势,至于是不是河间王他们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死囚,原本早已锒铛入狱,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忽然被释放,跟着他们便收到了这样的命令。劫船是上头的人吩咐他们做的,且每次真正动手的人并不止他们二十几个水匪,毕竟是大船,他们根本吃不下。
也就是说,那个暗中支持的权贵,其实对劫船的过程也有干预。
雷岐禀道“没有证据,恐怕就不能问难于河间王,不论怎么说,他也都是陛下的皇叔。”
霍珩一笑,“确实不能。我一个没什么头脑的武将,玩这种算计人心的把戏,哪能斗得过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不过是走一趟,探探他的底罢了,这一趟下来我有八成的把握能确认河间王的忠奸,届时陛下会调任别人过来的。”
雷岐以为有理,便不再赘言,“那么末将这便去准备行李马匹。”
霍珩打开了房中的一幅舆图,仔细推演了距离,若是能快马加鞭,他今早出发,后日便能赶回沧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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