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达怒道“现在城门关闭,不许任何人进出!你再这样,我连你也要怀疑了!”
怕你吗?高铭哼道“那你尽管怀疑吧,往朝廷上书,去吧,现在就去,我和花荣就是要走!看谁敢拦。”
慕容彦达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油盐不进,话是说不通了,但要是真打起来,他们也拦不住花荣。
花荣原本一肚子气,想替自己讨个公道,不能叫其他人误会自己,但见高铭替自己据理力争,恍然间,居然有种感觉,就算全天下都误会他,只要高铭相信他,他就无所谓。
管别人怎么想,高铭希望他俩一起走,他就带着他走。
“大人!”这时打外面进来一个戎装将军,模样威猛,三十四五岁,见了慕容彦达先拜礼,“大人,侦察到十里外来了一群强盗,末将恳请出战。”
霹雳火秦明是他手下统制官,比他那个只会吹牛徒弟黄信有本事多了,慕容彦达手里就剩他一张牌,岂能随意打出去,“不要出战,守城即可!”
慕容彦达又对高铭和花荣道“你们也听到了,他们来攻打青州城了,为了安全,还是暂时待在城内吧。”
花荣担心高铭,朝他摇摇头,“等到强盗退了再说吧。”
高铭虽然想和花荣离开这鬼地方,但目前情况不允许,他也不能鲁莽行事,微微颔首。
慕容彦达便道“秦将军,带花荣和高知府去休息!尤其是花荣,一定要安排好。”
秦明已经听说刘高传递回来话,跟慕容知府交换了个眼神,“末将知道。”对高铭和花荣道“请跟我来。”
高铭哪能顺着秦明安排,直接道“我和花荣待在一起,你们不是不相信他吗?我帮你们监视他!”说罢,和花荣前后脚进了一间房。
秦明只是慕容彦达手下一个军官,连慕容彦达都不敢跟高铭硬碰硬,何况是他,“您请自便。”
房间外是高铭从孟州带来衙役和仆人,而他们外面又围了一圈青州本地衙役和军汉,将院子守得密不透风。
高铭拽过椅子,坐到桌前,气道“刘高这王八蛋,叫他等着!”
花荣反而安慰高铭,“何必为了这个小人动气,我想也不是他瞎编,应该是真听到了。”他倒不是替刘高开脱,只是担心他也跟着骂刘高,火越烧越旺,气坏了高铭。
“所以,你想必也看清楚了,宋江想赚你上山。”
花荣眸子垂下,表情阴沉,“宋江倒是好打算,就不怕我上了山,一箭射死他。”
“他来投奔你,不仅没找到你,反倒被你仇家刘高逮住一顿猛揍,这口气他能咽下去才怪,再者,他看中了你能耐,你要是能上山落草,他们声势壮大,会引得更多人来投奔。”高铭道“你在官府这边被通缉,走投无路,只有他们能收留你,你不落草也得落草。”
宋江报仇,阖家灭门,比如举报他写了反诗黄文炳,全家被杀。
但是宋江报恩,也别想好,当年放走宋江郓城捕快朱仝,被宋江指挥李逵杀了他看护小衙内,逼得朱仝也只能上梁山。
现在,他构陷花荣落草,高铭是一点不意外,这就是宋江能做出来事。
花荣冷笑,“做他美梦吧,我宁可被官府砍脑袋,也不会落草为寇。”
高铭道“放心,有我在,任由他怎么构陷你,我都能帮你洗脱嫌疑。”说完,就见花荣怔怔看着他,有温柔有欣喜,还有一种他品不出来情绪,很怪。
花荣意识到自己正盯着高铭看,忙将眼神移开。
两人在房间内待着聊天,忽然,花荣抬头看房梁上,示意高铭不要说话,两人便都盯着房梁,过了片刻,就见时迁露出个脑袋来,小声道“是我。”然后轻盈攀附到柱子上,几下就落到了地上。
时迁愁眉苦脸道“不好了,清风山那群强盗来打青州,已经到了城下,叫嚷着说……说,让慕容狗官放了他们兄弟花荣。”
宋江,我¥!高铭心中万马奔腾,强压火气,“还有吗?”
时迁见了眼花荣脸色,不忍道“还说他们哥哥救过花荣妹妹,花荣也救了他们哥哥,如今又轮到他们来救兄弟花荣了。”
花荣怒道“我去见慕容彦达,让他给我配发弓箭,我非射死这帮强盗不可!”
时迁拦住他道“不行不行,慕容知府听了那些强盗话,气得不行,知道刘高骗开清风寨城门,已经叫人把刘高两条腿打断,塞进了大牢,现在让秦明来抓你,也想让你下狱呢。”时迁也急,连连骂清风山强盗是畜生,构陷好人,叫别人和他们一起当强盗。
高铭是肯定不会让秦明将花荣下狱,脑子里顷刻间做了一堆假设,设想该如何阻止这件事。
这时就听外面吵嚷,秦明瓮声瓮气嗓音传来,“花荣还在里面吗?”
时迁听了,立即攀上柱子,在门开瞬间,钻出了屋顶。
秦明手里拿着他兵器狼牙棒,虎虎生风走了进来,对花荣道“花荣,对不住了,你得跟我走一趟。”
“走?往哪儿走?!”高铭站到花荣面前,“你要带走他,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花荣哪能让高铭受苦,道“没关系。”反而将高铭护到了身后。
秦明不敢动高铭,对花荣就不用手软了,“知府大人说另给你找个一处地方,跟我走吧。”
高铭还是不许,冲到两人中间拦着,“我说不行就不行!”
“要是本府说行呢!”慕容彦达大步走了进来,指着花荣道“高铭,你知道吗?刚才城下强盗都嚷着要救他们兄弟花荣!这满城将士都听到了,要是不将花荣拿下,你叫他们如何看待本府?”
高铭可不惯着慕容彦达,一针见血道“如此粗糙低级反间计,你就往里钻,或许你心里根本就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你官帽,不想承担一点压力和责任,逮捕花荣,对你来说,是最轻松简单处理方法方法。”又对秦明道“你也小心点,哪日你被诬陷,他也不会保你。”
秦明哪能不了解自己上司,但当面什么都不能说,沉默不语。
慕容彦达被戳中要害,凶道“把花荣给我抓起来!”他知道花荣肯定会反抗,就是秦明也未必能将拿下他,便道“花荣,你想清楚了,如果你反抗,刀剑无眼,说不定会伤到高知府。”
这个软肋击得正准,花荣听了,果然没了反抗意思。
慕容彦达朝秦明使眼色,秦明只好去做这个坏人,对花荣道“对不住了。”取出绳索朝他走来。
就在这时,高铭又冲了上来,拦着秦明,“你给我让开!”
现场能对高铭动手只有慕容彦达,他这会也在气头上,没好气跨步上前,将高铭一推,“你不要意气用事!”
这一推不要紧,高铭就像纸片一样飘出了几步,后身撞到桌子上,众目睽睽之下,仰翻在地。
慕容彦达目瞪口呆,他只是稍稍用了一点力气,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撞翻高铭意思。
花荣一见,立刻扑过去,把人抱起来,惊慌失措连声唤高铭名字。
慕容彦达和秦明见事情不好,都围过来,连带着屋门口站着孟州衙役都跑了进来。
慕容彦达肝颤道“我、我不是故意,高铭,你没事吧?”
高铭紧皱眉头,“疼、疼疼……”
“哪儿疼?”花荣就要抱着他去找大夫,却在这时,他感到高铭在他手心里挠了挠,别有深意,他不由得迟疑,猜想高铭可能是故意。
而高铭也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人道“你们是谁?”
周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荣要不是刚才接到了高铭暗号,这会非得吓死,但还是吃不准他表现,担心道“我是花荣!为什么这么问?”
高铭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怒道“林冲那厮呢?!昨日在富安家,我刚见到林娘子,他就在楼下叫嚷,吓死我了!”
慕容彦达虽然在青州做知府,但东京城内事情,他多少也知道,知道高衙内曾看上了有夫之妇,和一个叫林冲教头有过节。
而这件事,要追溯到一年多以前了。
秦明不知情,老实回答“这里没有叫林冲人。”
高铭嚷道“有没有林冲我还不知道?!你又是哪个?我爹呢?”
“这里是青州,不是东京,太尉没在这里。”又是老实人秦明。
高铭就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到青州来了!”
这时时迁在门外大叫道“高知府撞到脑袋失忆了!”他从屋顶钻出去,饶了一圈,若无其事进了院子,正瞧见慕容彦达去推高衙内。
高衙内一看就是故意装作摔倒。
孟州来衙役一听,这还了得,都看向慕容彦达,虽然没直接说出口,但眼神分明是我们都是证人,就是你推。
把高俅宝贝儿子给推失忆了,这还了得?!慕容彦达虽然有他妹妹贵妃做靠山,但高衙内这种伤病也不是闹着玩。
总之他摊上大事了。
但哪有这么巧?光听说有武将坠马摔坏了脑子,但哪有平地磕碰一下就失忆?
高铭十有九成是在装病!
慕容彦达痛苦想对策,就见高铭这时不经意朝他挑眼邪恶一笑。
他一怔,这哪里是九成,他就是在装病讹他!
慕容彦达将后牙槽咬紧,高铭,你这小兔崽子,真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