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童青鹤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做一个好爸爸, 紧张地看向纪晚的肚子, 转去观察对方的神色。
他惊疑地问“怀孕是什么感觉啊?”
纪晚淡然哂笑“挺奇妙的, 你想象不到这个孕育在肚子里的意外。就像你生命中突然多了一个与你血肉相连的人,你必须对他负责,花那么长的时间孕育他, 体验这个小生命带给你的任何变化,痛苦甚至喜悦。”
纪晚微微喘了口气“我自从知道他出现在我肚子里后, 每一天的情绪波动非常大, 害怕面对这样的改变, 我变得不像我自己。”
童青鹤安抚地拍了拍纪晚的后辈,见他露出自嘲的苦笑。
“更可怕的是,你无法想象的这个过程当中,自己多么需要alha的陪伴, ”纪晚擦着莫名从眼角渍下的泪,“就像现在这样, 我根本控制不了内心的孤独感。”
纪晚不断反复做着深呼吸,承在膝盖的手臂止不住打颤。
“小鹤,”纪晚说话的语气也开始颤抖,童青鹤比他还要焦急。
纪晚轻声地请求“可以抱一下我吗。”
童青鹤搂抱着他,纪晚几乎没有力气地靠在他身上, 神情脆弱“谢谢……一会儿就好。”
他下意识做了个掏裤兜的动作,童青鹤紧盯“你想要什么?”
“我的药不在。”纪晚含糊不清的问,“小鹤,你见到我的药在哪里吗?”
童青鹤连忙摇头, 他问“是什么药?”怀有身孕的人不能胡乱服用药,他又怕纪晚不舒服,想出去找医生进来看看。
纪晚忙抓着他,目光恍惚“不用找其他人,我缓一缓就好。”
童青鹤抽出干净的毛巾给纪晚擦拭,纪晚抱他抱得很紧,这时候或许有alha的信息素给他安慰效果会比较好。童青鹤想不出办法,只好召唤出考拉宝宝,让小考拉贴着纪晚的脚背轻蹭。
身边有个弱小的东西容易使人卸下防备感到放松,小考拉梦里嘤嘤地叫,纪晚闭着眼靠了他好一会儿,脚背不时传来柔软的触感,暖暖的异常舒适。
他抬起汗水浸湿的脸,瞳孔依然有些涣散“……我没事了。”
童青鹤担忧的看着纪晚,纪晚勉强撑开一抹笑“等下有时间吗,我想麻烦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童青鹤下了床就收拾东西,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他背起一个小包,扶着弯腰穿鞋子的人。
沈纵安插在纪晚身边的人如影随形地跟随他们离开医院,车按照纪晚说的地址一路开去,最后停在联邦中心区最繁华的办公大楼下,童青鹤呐呐“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见一个人。”
到了楼上,童青鹤才意识到纪晚要见的人是他的心理医师。
经过了解才知道,纪晚自几年前起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特别是从沈家逃离的那一段时间,他每分每秒都会控制不住的幻想自己被抓回去关起来的画面,精神错乱到相当严重的地步。经过几年治疗,出现的幻听幻觉才缓慢消退。
长达三年时间,纪晚一度因为内心的困扰让他做不了任何事,最近好不容易出现好转,纪晚跟他的心理医师失去联系将近两个月,医生联系不上自己的病人,非常担心他做出自寻短见的举动,几次上门拜访,却也不见踪影。
童青鹤在两人之间坐下,纪晚对他似乎并无避讳,将两个月发生的事跟心理医生和盘托出,面色不喜不悲,说完还松了口气。
童青鹤听得胆战心惊。
医生脸色凝重,捏了捏额头,忍不住想说纪晚点什么,哑声摇头。
纪晚说“我的药不见了,这次过来重新拿。”
“你——”医生是一位已经有家庭的alha,见过许多来他这里看病的oa。他带孕去接受训练,就代表他想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做出伤害了,而这层危险意识的来源,最后可能就是因为标记他的alha。
纪晚想要彻底恢复健康,必须解开他与自己alha的心结。
如今两人再有联系,医生也怕纪晚受了刺激,尽管他是自己见过意志力最坚韧的oa。
纪晚跟着医生进了一间独立的房间做治疗,出来时手上拿了瓶喷雾,童青鹤问了他后,清楚今天纪晚就是找这瓶药剂。
“必须要一直使用这药吗?”童青鹤问。
“以往每天都离不开,”纪晚叹气,“目前还好,有时候觉得难受了,实在熬不住,就喷一次缓解身体和精神的不适。”
独自承受所有,精神与身体上的,包括压了他几年的家仇恩怨,纪晚摸了摸肚子,苦中作乐地说“我已经想不到更糟糕的状况了,如果哪天我熬不住,但是孩子在的话,也许要麻烦你,替他找个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