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来, 顾盼抬眼,视线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抬手摸了摸, 随即埋在他宽厚的胸膛前, 鼻尖蹭到了他身上的香味。
钟砚把她抱到床上, 垂目敛神,坐在床边, 替她脱了鞋袜。
顾盼越来越觉得钟砚若是真的想待一个人好,对方是招架不住的。
这一年多来, 他做的很周到,细致入微,末端的小事都能做的很好, 对她也很有耐心。
初露锋芒的戾气也都通通内敛收了起来, 整个人如沐春风般温柔。
顾盼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动真心,可她的喜欢也不由自己控制, 对钟砚的好感一天比一天多。
她伸了个懒腰, “我要和俏俏一起睡了。”
钟砚这几天都得忙到很晚,有时她已经睡着了, 他却还在书房里。
“好,我去洗漱。”
顾盼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孩子靠在她的左手边,睡相和母亲差不多,肉乎乎的四肢呈一个“大”字摊开,脸蛋红扑扑的, 睡容香甜。
钟砚从水里起来,擦干身体,乌黑长发懒懒铺满后背,额前的水珠顺着瓷白的脸颊滑到下颚,脖颈修长,白冷的月光透过窗洒在他的后颈上,乌眸轻垂,深藏着的眼神清冷。
顾盼半张脸陷在被子里,被热气熏的粉扑扑,眉眼漂亮,睡着时嫩白的手指抓着被角,男人盯着她精致的五官,喉结滚了两圈,视线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钟砚垂下眼睫,轻轻睡在她身边的俏俏抱到床畔摇篮里,随手灭了灯盏,上了床后自然环着她纤细的腰肢闭眼歇息。
小朋友的满月办的热热闹闹,老太爷抱着俏俏笑的合不拢嘴。
才一个月大,就圆滚滚的看着就很有福气。
俏俏被顾盼打扮的很是可爱,小脚丫上穿着的虎头鞋还是顾盼花了三个晚上赶出来的,虽然不太好看,但至少证明她努力过了。
小朋友乖乖被□□父抱在怀中,不哭不叫,见了人也不犯怵,睁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世界。
俏俏长得就很讨人喜欢,博平郡主都忍不住想抱抱他,连声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是钟砚的崽种才没上去。
钟虔觉得钟砚和顾盼两口子虽然都很讨人厌,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像模像样还怪可爱的。
他无聊时轻轻掐了掐这孩子的脸,看他也不哭,心里一乐,没什么恶意的说“真是个小胖子。”
满场道喜之人,老太爷怕把俏俏累着,便让钟砚将孩子抱回了后院。
亲姐姐孩子满月了,顾止行才第一次踏足侯府,在此之前他从未登门拜访过,在禁卫军历练一段日子后,桀骜骄纵的小少爷看上去也变得更成熟。
他盯着小外甥看了一会儿,不敢贸然动手去碰他,但也发自内心觉着这个孩子长得是真漂亮,眼珠子溜溜的转,看起来就很聪明。
顾盼抱了小会儿嫌他太沉,便将他放在床上让他自己爬着玩。
俏俏努力翻身的样子有些憨傻,每每总是翻到一半就又倒了回去。
顾止行望着小外甥,眼神都比望其他人时温柔几分,看够之后默默将实现转到顾盼脸上,他觉得这个姐姐也没有那么惹人厌烦,变化颇多。
过往的那些戾气,对谁都看不起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全都消失不见了。
如今的她平和又美丽。
憋了很久,顾止行才肯放下身段主动和她说话,“母亲生病了,怕把病气过到俏俏身上,所以今天就没有过来。”
顾盼问“大夫怎么说?严重吗?”
顾止行摇摇头,“小病,吃过药就会好。”
顾盼放下心,他们说话的时间,床上的小朋友已经成功的翻了身,小腿铆足了劲在空气中蹬,似乎是往前爬,但又爬不动,于是他仰着小脑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母亲,模样还怪可怜的。
顾盼忍不住笑起来,却没有动手要帮他的意思,反而捉着他的脚踝往后拽了点,边说“俏俏从头爬,这样显得比较厉害。”
在一旁的顾止行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从没见过这样带孩子的。
也是他太天真还指望顾盼能好好带孩子?
“他万一掉下床了怎么办?”
“不会。”顾盼毫不犹豫说。
顾止行又开始和她争辩起来,“你怎么知道不会?”
“我说不会就不会,我是他娘。”
“”顾止行讽刺道“你还知道你是他娘啊?哪有你这样养孩子的?可别害了他。”
他这样说,顾盼心里就不高兴了。
钟砚进屋时瞧见她摆着张不太开心的脸,淡淡瞥了眼站在另一侧的顾止行,心里有了数,走上前他问“孩子呢?”
顾盼指了指,“在床上爬着呢。”
小朋友虽然爬的慢但也一直都在动,慢吞吞往前挪,两只小胖手揪着床单,咿咿呀呀的乱叫。
钟砚无奈的将他抱起来,拿出手帕替他擦干净嘴角边的口水,早就习惯顾盼放养孩子的态度。
若是因为孩子的事指责她,她能摆上三天的臭脸不搭理他。
顾盼还理直气壮的说,孩子就该任由他自由生长,这样将来才会有个性,而是庸庸碌碌平凡的人。
钟砚不打算因为这些事和她争吵,孩子他会教。
顾止行颇为无语看着钟砚哄孩子的行径,这也太惯着他姐姐了?好像顾盼从嫁进侯府时一无是处,但如今还是什么都不会。
娇滴滴,真把自己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如果说顾止行之前还不信外边的传言,如今亲眼瞧见就信了七分,若说还能让冷冰冰的都督大人变得柔和,可能只有他的妻儿。
顾止行心里又有点说不出来的高兴,钟砚肯真心待他姐姐是好事。
如今孩子也生了,他姐姐也没有从前那么喜欢惹是生非,只盼着两人能好好过日子,不给旁人添麻烦。
“我走了。”
顾止行临走前还是抹不开脸见她一声姐姐,从前的水火不容,到今天也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说话,姐弟俩看似和好了,但是心里都有芥蒂,交付不了真心。
顾盼看得出他不自在,也就没有不识趣的挽留他,而是朝他摆摆手,“回去照顾好母亲。”
他有点烦躁,“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你管好你自己吧!”
顾盼看着顾止行挺拔的背影,叹了叹气,转身一看,钟砚抱着孩子,已经把他哄睡着了。
男人耐心一天比一天好,哄孩子的本领也与日俱增。
钟砚正对着日光,余晖略刺眼,金色灿烂的光芒一半落在他的眉眼,一半匀称洒在他的肩颈。
他高大清瘦,脸色平和。
“你怎么从前厅回来了?外面结束了吗?”
钟砚嗯了声,手掌轻轻拖着儿子的脑袋,将他放在准备好的摇篮里,“快结束了。”
顾盼没怎么出去走动,懒洋洋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外边都是群她不认得的大老爷们,说不上话。
“我们俏俏是不是特别讨人喜欢?”
“是,像你。”
这话一听就是在唬她,儿子这么好的性格像谁都不可能像她。
不过既然钟砚夸她了,她也就心安理得收下。
小朋友的满月宴轰轰烈烈的操办完,轮到周岁时却没法子大办。
庆元帝忽然重病,人心惶惶,就都差以为要改朝换代了,他的病情却又渐渐好转。
京城气愤凝重,侯府也不敢操办喜事。
于是俏俏小朋友的周岁礼,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下。
一周岁的小朋友不仅会跟着叫些简单的词汇,还快要学会走路了。
小朋友生的明亮漂亮,特别讨人欢喜。
府里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连博平郡主都愿意放下从前的恩怨情仇和身段,没少给他送礼物,常跑到顾盼的院子里,脸上写着“我不想抱他我只是来看看而已”这句话,动作倒是实诚,欢欢喜喜抱着孩子不愿意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