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惠呆滞了片刻,姨妈一向好说话, 怎么语气突然变得这么凶就算不是姨妈主动给她的, 也肯定不是她偷的啊怎么一个两个立场都这样把她往火坑里推
被无数道严厉的目光打量着, 秦惠大脑一片空白,急急地道“姨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快和老师们说清楚,钥匙根本不是我偷的”
秦惠一激动说出“姨妈”二字,竞赛组老师纷纷一愣。
楼长竟然是秦惠的姨妈
难怪秦惠能拿到钥匙
吕赟也猜测出事件始末,神色渐冷。
楼长看秦惠情绪如此激动, 只能自认倒霉,今天势必被秦惠拖下水了
想起秦惠把责任一个劲往她身上推,楼长也不准备珍重她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多亲近的亲戚关系。她干脆破罐破摔, 装作无辜道“你不能因为我是你姨妈你就诬陷我啊”
秦惠和楼长的争执都停留在口上, 谁也拿不出实在的证据。
但她们两个都难辞其咎。
就算钥匙当真是秦惠自己偷的,楼长也难逃没有看管好钥匙的责任。
最后,秦惠因为作弊和陷害被记过,不仅记入档案,还被要求在下周一的晨会上向沈荔公开道歉。
而楼长,将被扣除整整两个月的工资这样重的惩罚, 其实是沈清彦向学校申请来的。
楼长心中颇有怨念,因为嘉年中学是私立中学, 哪怕再不起眼的职位,开出的工资也非常高。被扣两个月的工资,对家有房贷的她而言意味着巨大的压力。她只能庆幸保住了这个职位。
唯有秦惠的叔叔平安无事,没有受到牵连。因为他最开始就不准备帮秦惠, 所以故意在王子调查那天请假。他既不能擅自删除录像,也不能擅自关闭监控,又不好得罪侄女他只能选择躲猫猫。
晚上,吕赟在校园论坛公布信竞班新成员的那一刻,论坛炸了,校园群炸了,班群也炸了。
太不可思议了,高二八班唯一一个进入信竞班的人竟然是沈荔
高二报名竞赛班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基本都是成绩稳定在中上水平、学有余力的人。
肯定不是靠划水就能进去的。
沈荔靠实力说话,他们心服口服,彻底相信嘉年名侦探李珂南的话当初那五十九分,是沈荔胡乱考出来的。
大家心中那层偏见一经消散,沈荔立刻对唐曼语的校花地位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她比唐曼语皮肤白,也比唐曼语前凸后翘,颜值身材都比唐曼语能打。
据说打架也厉害,如果成绩也好的话细思极恐
与此同时,秦惠在最后一场机试中作弊的消息传了出来,大家瞠目结舌,议论接踵而至。
秦惠之前给班里同学施加的压力,仿佛全部反弹。
“噗,秦惠昨天居然和于妈说她明年可以拿省一,谁给她的勇气阔怕”
“她也没多大能耐啊,上次就考的不高,这次怕被刷吧。”
“我们在班级群私下说说就好,不要去论坛吐槽了。说实话,我jio得有点丢人。”
“是啊,几百年没听到谁谁谁作弊的消息还好秦惠不是我们班的班长了,哎。”
夏倩倩看着名单,自闭了。
她因为复试分数不够被刷,而且距离分数线只差了一分。她再多运行出一个结果,也不会和竞赛班失之交臂。
夏倩倩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她这次惨遭滑铁卢,是秦惠的错。
她准备了很长时间,编程能力说不上登峰造极,但应付招新考试,按说是绰绰有余的。
但秦惠接二连三地做手脚,在考试过程中引起那么大的动静,让她东想西想,心态越来越崩。
夏倩倩一向如此,如果考场突发特殊状况,她往往容易翻车。
机试第二轮主要考察思维,她的思维都乱成毛球了,还考个屁啊
完全都无法思考了好嘛
夏倩倩气得不行,看到秦惠发微信约她出去逛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秦惠胜负欲太重,又容易走极端。常常和秦惠走在一起,她面子丢尽不说,心态也会被带跑。
于是,夏倩倩当方面宣布友尽。她想着,秦惠现在都不是班长了,谁还臣服于她。
风波过后是国庆节。
对沈荔而言,这个国庆节并不轻松。
距离今年信竞省赛的初赛还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初赛的考前准备至关重要,对成绩的提升有显著效果。所以信竞班没有放假,连开五天课。
想参加今年信竞的人都要来上课,明年才参加的同学可以选择性地来。
于是沈荔没有回家,沈淮年不放心沈荔一个人待在学校,也没有回家。
茶柔碰了第一次壁,不甘心,还想碰第二次,愣是没找到机会。
十月一号上午,沈荔抱着书去竞赛班上课,心情有点儿小激动。毕竟她转学以后,几乎把全身心都扑在招新考试这件事情上了。
参加今年省赛的绝大多数是高二生,他们高一的时候就进了竞赛班,已经参与了一整年的培训。
对于今年刚刚招入的新生而言,因为没有经过培训,明年的省赛才是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
所以新生中只有一小部分报名了今年的竞赛,目的则是积攒考场经验。
沈荔就是其一。
沈荔走进教室,巡睃了一圈教室,某个坐在第一排的男生主动和她打招呼“沈荔学姐,你也报名了呀。”
他面容清秀,有两颗小虎牙,非常面善的类型。
沈荔不认识他,但对面善的人有好感,礼貌笑道“嗯,今年想先试试。”
小虎牙道“沈荔学姐,我是高一六班的司濯,也是刚刚进来的。我们加个微信如何有问题可以交流交流。”
沈荔讶然地挑了挑眉,其他人她可能不认识,但是司濯这个名字实在很响亮。
她哇了一声“我知道你,机试考满分的学弟。”
小虎牙甜甜一笑。
司濯的同学看司濯加沈荔微信号,一个两个犯了红眼病,也纷纷要加。
沈荔在嘉年出名,仅凭沈淮年妹妹的身份显然不够。主要有两大点原因她优越的外在条件,以及谜一样的传说。
他们这些考入竞赛班的,多半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一挂人,一向对这些校园轶事不怎么关注。
直到招新考试的时候和沈荔同考场,才实实在在被惊艳到了。
沈荔属于那种看一眼就无法忘却的女生。
沈荔没有推却的理由,便答应下来。
她甚至觉得竞赛班的氛围挺好的,大家都很优秀,却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有恶性竞争,对对手产生较重的敌意
于是,傅嘉延走进教室,恰好看见沈荔在和一群学弟在交换微信号,脸色微绷。
小虎牙咧嘴笑道“沈荔学姐,不如你就坐在我旁边”
小虎牙的同学们也都起哄。
沈荔正在侧身观察第一排看黑板会不会反光,傅嘉延站在她身后,冷不丁地提醒一句“跟你留了座位。”
沈荔转头“嗯”
他不是刚来吗
怎么给她留座位
“跟我来。”傅嘉延说道,向教室后排走去。
沈荔只好道“抱歉学弟,我同学帮我留了位置。”
然后跟上了傅嘉延的脚步。
“”小虎牙看见傅嘉延,一脸被噎到的表情。
起哄的同学也识趣地收了音。
“诶,你敢搭讪傅哥的人,牛逼。”
“学姐和傅哥什么关系”
“不一般的关系你看傅哥旁边什么时候坐过人。”
“你们还别说,学姐和傅哥看起来真般配。”
“喂,他们在他们班也是同桌啊。”
沈荔稍一打量,傅嘉延抽屉里堆满了竞赛书,这里俨然是另一个常居地。
而他邻座的桌面上放了一本书。
沈荔犹豫着开口“这里是不是有人”
傅嘉延扫了她一眼,眸光略带嫌弃“没人,书是我放的。”
言下之意我说过我占了座位,还用问
沈荔一脸奶凶地瞪了回去“谢谢哦”
没想到他真的占了位置
傅嘉延“能看清黑板”
沈荔“能,竞赛班人少,这里比教室近多了。”
傅嘉延“嗯。”
竞赛班辅导的形势比较常规,老师授课加上花式刷题。
沈荔之前应付招新考试的时候,已然把省赛初试教材自学过一遍,所以不算完完全全的新手。现在老师重新总结,让她得以形成更清晰的体系。
沈荔发现傅嘉延在竞赛班比平时在教室中要认真无数倍,眼眸黑沉沉,目不斜视,丝毫不见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即使清晨也是看不见,好像进入到一种绝对高效的学习状态。
但她碰到疑问,傅嘉延依然会主动停下手里的题目帮她解答。语速不疾不徐,比想象中要耐心的多。沈荔以为校霸多少会有些暴躁,实则不然,她常常觉得有些小稀奇。
平时是白天上学校的课,晚上竞赛班培训。国庆节则正好相反,白天上竞赛课,晚上回去复习数理化。
国庆节的最后两天,也就是六号、七号,高一高二年级将迎来第一场月考。
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国庆节前的周末都没有补课。
这样安排是学校的传统。
嘉年中学虽然是土豪中学,富家子弟很多。但升学率同样可观,每年高考的省前百名有三分之一来自这里。
这样安排月考的目的显而易见,为了让大家收心。当月考在国庆假期的末尾处压着,同学们惦记着考试,也不至于玩疯了。
沈荔觉得时间越充分利用,越觉得不够用,问系统道“j同学,商城里能不能多上一些提升效率和节约时间的金手指”
小j见沈荔吃饭啊走路啊都在学习,梦里也梦着乱七八糟的公式,着实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宿主这是,学疯了呸,我的意思是,把生命都奉献给了学习”
沈荔“可能吧,学习可能使我快乐”
小j赞口不绝“可以你先好好干,我这就去帮你搜刮。”
面对月考,沈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考试前天,c市忽然下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水拼了命似的往下砸。
沈荔不仅不反感这种天气,甚至还挺喜欢这种雨水冲刷一切的感觉,仿佛把空气中的那点烦闷的躁意都冲刷掉了。
唯一不太好的是,她的身体好像比想象中更娇气一点。
沈荔晚上吃完饭回寝室的路上淋了场雨,第二天被闹钟闹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好。
沈荔意识到自己发烧了,量了温。看到体温表上直逼三十九度的水银条,内心有点绝望。
沈荔摸出手机和吕赟打电话,请了假。
上课前几分钟,傅嘉延的短信发了过来“你怎么没来”
沈荔“我发烧了。”
傅嘉延“去医院了吗”
沈荔“没有,宿舍里有退烧药。”
傅嘉延“你舍友在不在”
沈荔“她回家了。”
傅嘉延还想问什么,手机偏偏没电,自动关了机。
沈荔冲了杯退烧药,喝了以后,喉咙总算舒服了一点。
沈淮年也打了电话来。
每天早上他都会给她打电话,日常关心问候。
沈荔不想让沈淮年担心,她现在嗓子状态很差,沈淮年肯定能听出异样,所以她按了拒听。
然后回短信过去“怎么啦,哥哥,我要上课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沈淮年不知道她今天没去竞赛班,也没多想“好的,我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想说一句,今天中午带你去外面吃饭”
沈荔“我约了同学,改天再约你噢。”
沈淮年“好,你注意安全。”
沈淮年没有深问,沈荔松了口气。
沈荔服下退烧药后又喝了杯水,然后爬上床,沉沉地睡了一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十分钟,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拉了窗帘,又没开灯,光线无比昏暗,分不出白天黑夜
沈荔醒来的时候,体感和她入睡前没有分别,全身上下依然软绵无力。
她慢吞吞地打开灯,拿出体温表,放在腋下量了量。
结果非但没有退,还窜上零点三度。
很高的烧了,而且退烧药好像效果并不好。
沈荔悲伤地叹了口气。
明天还要月考。
以她现在的思维,不会真的考出全科五十九吧
虽然她现在主要心思放在竞赛上,考试成绩她也是非常看中的
这时候,手机的振动声起来。
沈荔在被子里探了探,找到了它。
来电显示是傅嘉延。
傅嘉延已经知道她发烧的事情,沈荔没什么顾忌,接了起来。
少年低磁的声线又稳又沉“老师让我带作业给你,下楼。”
相比之下,她的声音哑得非常过分“啊,谢谢,你等我一下。”
今天是竞赛班在国庆假期中开课的最后一天,明后天高一高二要月考的缘故,竞赛班也停了。
如果非要争分夺秒,晚上照常开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话他们相当于连轴转,老师本来就心疼竞赛生国庆不放假,到底没忍下心。
沈荔下床的时候,轻轻唔了一声。
发烧的时候身上的皮肤变得非常敏感,碰到衣服被子都会轻微的疼痛。
沈荔动作有些迟缓地拉开衣柜门,准备换衣服。
空气有些凉,她想快点儿好起来,不能让病情加重了。所以换了件比较厚的连帽卫衣,牛仔长裤,裹得严严实实。
然后照了照镜子,把凌乱的长发梳顺了一些,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像刚睡醒的模样。
最后喝了口水,带上钥匙出了门。
沈荔大脑昏昏沉沉,头晕目眩,仿佛走两步就要摔倒,一路扶着扶梯才勉强下到一楼。
大家好像都回家了,楼里异常安静。外面还在下雨,不知道中途有没有停过。
倒是没像昨天倾盆大雨,也没有电闪雷鸣,小雨淅淅沥沥的,带着秋天的凉意。
傅嘉延打伞站在宿舍门口等她,看见她下楼,立即走了上去。
瞥见她脸色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他眉心轻轻聚拢。
沈荔刚刚感受到室外的凉意,身体一阵瑟缩,就被傅嘉延用手轻轻扣住肩,整个人被带入伞下。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被他揽在怀里。
明明鼻子不通畅,好像也能闻到少年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