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一声长叹,杨玉英目光微凝,在斡国将军东边一簇灌木丛旁边,陆捕头等大顺的官差浑身是血,被捆住手蜷缩着跪坐在一处,还有三个意外人物。
姚欢与她那一双儿女。
这几个不老实在官驿待着,四处乱跑什么
还有沈若彬,大约他是一文弱书生,斡国人就没捆他,赵锦蜷缩在他怀里微微发抖,只露出乌黑的长发。
杨玉英不动声色地看过去,那些斡国的士兵椭圆形分散开,呈半包围状态,没被围住的那一边到有条路,可惜只有一铁索桥连通两座山,周围都是悬崖峭壁。
那桥不知何时断了一半,露出近两米长的豁口,以至于怕是逃生无路了。
此时此刻,山坡上鸦雀无声。
将军轻佻地拿弯刀修剪自己的指甲,懒懒地伸了伸腰:“唔,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玩个游戏”
没有任何一人吭气。
将军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对身边的兵士道:“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些顺人,其实也有个好处。”
斡国兵士们轰然而笑,杂七杂八地说些乡村俚语。
“他奶奶的,顺人都是些没卵子的软蛋,将军怎么还夸起他们了”
那将军也不以为意,笑道:“论勇武,顺人自然是孬种,不过嘛,说起歌功颂德拍马屁,他们可嘴巴灵巧的很。”
兵士们闻言笑声更大。
将军一扬眉,扫了百姓一眼。
“今儿正好是吾主,嗯,纳妃的好日子,来来,你们几个,就你吧,不还是大顺朝的县官这么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很会说话的。”
他话音未落,已有士卒走过去把几个老百姓并沈若彬提溜到眼前。
将军拿刀尖一挑沈若彬的下巴,冷笑:“现在,给我诚心诚意地赞美吾主,赞美我斡国,让我听得顺耳顺心,就让你死得痛快些,要是不够诚心……”
说着,他信手把刀在沈若彬的额头上拍了拍,轻轻吹了声口哨,“那我就把你们通通制成人皮灯笼!”
风一吹,众人看着那斡国将军眼睛里的兴味,一时惊骇绝望,姚欢坐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微缩,睚眦目裂。
孙俪和孙华姐弟手挽手坐在一起,一颗心怦怦直跳。
孙华简直不能再后悔,他们究竟是哪里想不开,要到这等野蛮荒唐的地方,遭这种侮辱!
被捆成一串的衙役气得牙呲目裂,嘴唇都被咬出斑斑血痕。
陆捕头静静地半靠着树墩,眼角的余光见这帮斡国人的注意力都在沈若彬身上,手指一翻,从鞋底下掏出一小刀片。
登州府,云海县的衙差共事多年,很多父祖辈就有交情,彼此熟悉,此时一使眼色,就心意相通。
沈若彬只觉得身上的绸衣被冷汗浸透了好多遍,干了湿,湿了又干,脑海里像有千万锣鼓齐鸣。
眼前沾着血腥的靴子,在雨水里还是带着渗人的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