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女官在院子里, 顶着大太阳记录着各种配方的水泥性能, 不无羡慕地看着屋里,“有些真的就是命中注定, 像我,以前同村的小姐妹们都羡慕我有一个秀才父亲, 从小教我读书写字,家境小富, 后来又进了书院,被选为女官,领着俸禄,可现在和公主一比,我简直就成了贫民丫头了”
这话虽有些心酸, 可说话之人却丝毫不觉得气馁, “反正我是没那个好命, 托生在贵人肚子里, 可是能出生在这个时候,能让我享受与男子一样的, 能够入朝为官,封侯拜相的权利,我已是感激不尽。”
旁边的女官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谁不是呢搁在以前, 她们哪敢想便是现在,她们的母亲还对这类事保持着半信半疑,甚至是反对的态度, 更甚者以孝道逼着女儿去嫁人,给兄弟娶亲换聘礼聘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心血一朝被毁。
反正,能摆脱以前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被日日在耳边念叨着女子当贞静贤淑,以夫为天,侍奉公婆如双亲就好。
能当上女官的,都是有反骨的,都是这个时代别人眼中的异类,她们心有不甘,挣扎到底,决不妥协,一路与这样的世道抗争到底
若非皇后,她们没有今日。
作为皇后的嫡亲女儿,卫明珠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理念,这让她们这些在男子堆里混着的女子更是倍感亲切,觉得有了依靠一般。
卫明珠坐在屋子里,翻看着材料清单,还有采购清单,后面细细地标注了采买的价格和数量。
“去京郊那里挖沟造渠了用的这石料倒是价格实惠,砂岩随处可见不说,还防潮坚固,便于清理,比之花岗岩是有不如,可却经济实惠,比较得用。”
蕊青给卫明珠斟了一杯茶,笑着附和道“都用花岗岩挖沟造渠,这得花多少银两而且现在明面儿上的花岗岩,都不一定能够给全国各地供应”
“还是工部自己人亲自办事儿牢靠,这才花了多少银两,看看黄河那里,水患几乎是年年都有,每年朝廷都要拨款,可这银子就像扔进了黄河一样,打了水漂,去年怎么样,今年还怎么样”
“还有拨给他们植树造林的银两,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树木防风沙,蓄养水土,多栽点树,哪至于年年水患这银子下去,一层层被盘剥,不决堤就不错了。”
见自家公主在那里嘟嘟囔囔,蕊青心下一笑,又给她摆上了果汁糕点等物,等着她累了休息一阵儿。
外面有些安静,卫明珠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还真觉得有些不适应,便叫蕊青出去看看,秋芝依旧是在这里候着。
外面的女官捅了捅自己的同伴,眨眨眼,生怕是自己盯着书本时间长了,眼花了,“嗳,我没看错吧陌侍卫来了”
“什么陌侍卫”同伴翻了个白眼,“人家早就卸任不干了,等着明年春闱呢现在你该叫陌公子。”
“这不是顺嘴就说了么陌公子前段时间和三公主三公主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若是四公主,我都觉得冤枉,可陌公子也没什么大错唉”说来说去,错的只有三公主。
“看样子是来找四公主的,欸蕊青出来了”
蕊青一见到在外面守着的人,脚步一顿,心中大为疑惑,却没有上前,毕竟她也不知道这陌公子是否是来探望公主的。
可别自作多情了,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陌景行径直朝着蕊青走来,说是求见公主,她这才松了口气。
“陌公子稍等,奴婢就去询问公主。”施了一礼,蕊青朝着屋内走去,传来了不甚清晰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卫明珠撂下笔,吹干澄心纸上面未干的墨迹,就那么大咧咧地平铺在桌面上,一手柳体爽利挺秀,骨力遒劲,隐隐已自成一派风骨,一看便是苦学多年。
听到脚步声,卫明珠启唇轻声问道“陌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陌景行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递了上来,“陌某听闻跟公主所在的工部正在寻改良水泥之法,而微臣在陌家所藏的孤本中寻到了改良之法,不过过程比较繁琐,也不知是因何缘故,并没有得到重视,流传下来了,辗转到了陌家。”
听到是改良的法子,卫明珠蓦地站起身,绕出桌案,想要接过匣子,却在手刚刚触及到木匣的时候,陌景行微微向后缩手,她抬头,似笑非笑,眸中含怒,“陌公子这是何意”
卫明珠又要上手抓,又被陌景行避开。
没拿到东西的卫明珠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陌景行,“你到底想干什么既是献方,为何又不给本宫”
陌景行声音依旧悦耳,如琅琅美玉,叮当碰撞,“公主,陌某何时说过要献方可千万不要冤枉陌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