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晓得啊。”
“酒来啦面来啦”
这时刚巧,云娘端了两大碗面、烫了一大壶酒过去。那食客接过, 突然就问了一句
“诶, 老板娘, 我记得你家原先有个小娃儿不是刚经过选拔, 在内楼给城主夫人当婢女的,对不对啊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
“啊”云娘一愣, 随即回过神来道,“孙老三,你说的是莹心啊。是啊,那是我六妹妹的女儿。她也是个可怜的, 我六妹妹刚怀孕,六妹夫就没了。后来,六妹妹生她的时候又难产死了。就送到乡下去养大的,最近才回的落日城。”
“不过说起来, 这莹心啊也是个争气的。那次余晖楼选拔, 来了几百个年纪十四、五岁, 像花儿般的女娃儿。结果, 也就选上了莹心和其他两个娃儿。我家的兰兰啊, 那主事看都没看她一眼呢”
“至于消息”云娘叉着腰说道,“她在余晖楼里呆的好好的, 要传什么消息过来。孙老三,你问这个作甚今日倒是有钱喝酒了,怎么发财了前几日的面钱你可还赊着呢,何时有空给我结一下啊”
原来这馄饨铺的老板娘竟然就是兰兰的母亲啊, 林若渔低头悄悄地看了江临渊一眼。
湛蓝的眼眸微眯,江临渊漫不经心的趴在小竹篮里,完全不为所动。
“啊哈,说钱多俗气啊那个没什么,没什么。这不城主最近没了嘛。还有啊,老板娘可别这么说兰兰。”
那孙老三贼眉鼠眼地打着哈哈,又色眯眯说道,“我说啊,这兰兰可是个好姑娘。她现在在秋水楼干活,也是很能干的。秋水楼的工钱,那也是一等一的呢若不是我家大牛还太小,我都想找老板娘你提亲呢”
试问谁不喜欢听见别人夸自家小孩啊,可云娘听了却挑了挑眉头,道
“那可不是,秋水楼的工钱的确多。”云娘说着,把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比划道,“一月也有这个数呢你家大牛可真正配不上”
“哦呦得了,得了。你家兰兰是天上的白天鹅,我家大牛就是那癞蛤蟆。好了吧不过啊,这说起来,兰兰不去余晖楼还是对的。”
一说到了钱,孙老三看云娘脸色不渝,只得悻悻道,“你看啊余晖楼工钱虽然多,但是,一年就只能回家一天,哪里像在秋水楼,可以时常回家孝顺爹娘,以后还能孝敬公婆,你说是不是”
“哎也是呢。”云娘叹气道,“那莹心啊,自从入了内楼,就没回来过一天。我家包子铺离余晖楼那么近,她愣是没有出来看过我们一次。”
“这次连我那可怜的七妹妹生病了,她都没回来。要知道,我那七妹妹是最疼莹心的。小时候,莹心还吃过她的奶哎真是没想到,那丫头这么没良心诶,诶不说了。客官们请慢用啊,还要什么,尽管跟云娘我说就是了”
云娘擦着手,又风风火火的招呼起其他客人去了。
“呵呵”那孙老三显然还没有尽兴,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云娘,翻着白眼对同桌的食客道
“可别说,那余晖楼内楼可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我听我那亲戚说啊,那些女娃儿啊,说是进内楼当婢女的,其实啊,是与仙门世族一般,是当做内门弟子一般培养、修习仙法去的。”
“城主夫人华夫人可是出自岐山华家的,与尊主夫人同出一家。她当年可是名震若叶的仙都第一美人啊。还有啊,这岐山华家可是修真世家,主修炼丹术。寻常人能得华夫人指点一、二,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了”
孙老三喝完了一整杯酒,左右看看,凑过来低头道“我看啊,是那莹心小姑娘是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怎么还会想到原本在一个草窝里小姨呢”
“咳咳”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孙老三直起身招呼道“吃面,吃面喝酒喝酒时间久了,这面就要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众人唏哩呼噜的吃面,吆五喝六的喝酒,那声音之响亮,动作之豪放,也是令林若渔叹为观止。她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此时便准备走了。
这时,从外边走进来了两个人,林若渔一抬头就见到了楚临墨黑幽深的眼。
原来,他们见林若渔不见了,一早便寻了过来。
楚英韶一屁股就在另一边坐了下来。他身高腿长,这一坐就把位置挤了个满满当当的,“临,你比我瘦,只能委屈你和公子去挤一挤啦”
方才,云娘把林若渔领到的乃是一个很小的桌子,那桌子其中有一只脚断了,两边靠着墙支持着。以至于那地方太小,只能坐一个人。
林若渔“”
楚临身材颀长健壮,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就将面前的小姑娘给笼罩住了。他低下头,轻声问“可以吗”
黑色的桃花眼深邃迷离,墨黑的睫毛纤长浓密,一眼望过去,就有一种极为深情专注的感觉。
“可以的。你坐吧。”林若渔拿起放在桌上的小竹篮,把先生连同小篮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抱住。
“多谢。”
江临渊抿着唇开始运气。
这时,一旁又传来了那帮食客的交谈声。原来他们吃喝完,如今又点了壶茶水,开始喝起来了。
孙老三几杯黄汤下肚,话就更多了起来,他摇头晃脑道
“诶,先前不是说起这个余晖楼的工钱啊。我听说我那亲戚说啊,这城主大人最是仁慈和善的,每次过年过节,给的红封利是也是最多的。他本来还想着这次元宵节,城主大人定会好好的赏赐大家。可谁知道呢,他竟然就没了”
“哎还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在场众人俱都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其中一人突然低声道“诶,你们猜这次又是谁来接替城主之位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少城主了少城主乃是城主独子,这城主之位,不传给他,还能给谁大不了华夫人从旁协助咯。”
“我看倒是不尽然。”
“怎么说”
孙老三将那茶杯往桌上一放,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道“我听说啊,仙都有意将落日城收回去。所以,才派了少尊主与正义卫分别前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如此说来,那华夫人与少城主孤儿寡母的,可就惨了想想少城主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未及冠就没了父亲;想想这华夫人啊,年轻轻的就守了寡,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怎么办呵呵”孙老三满脸通红,突然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们可别忘记了,她那年轻力壮的小叔子嘿嘿嘿”
听着这邪淫的笑声,林若渔也是秀眉紧蹙。
下一刻,只听得“砰”的一声,方才还与她同桌而坐的楚英韶突然冲上前去,一脚就踹翻了对方的桌子。
“有本事,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桌食客本就是贩夫走卒,皆是身强体壮之辈。突然被人掀翻了桌子,震惊之余,见对方不过是个姑娘,一拍桌子都站立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呵呵”楚英韶满脸戾气,握着拳头狠狠道,“嘴巴如此之臭,就应该给你好好洗洗”
他说着,双掌一合,便有隐隐水汽从他的手掌中蒸腾而出。
“是、是修士”
原本那些食客们见楚英韶的寻常打扮,又见他们在这路边的包子摊上同食,只以为他们不过是普通公子哥而已。此时,一见顿时吓的屁滚尿流,纷纷让了开来。
只那个孙老三却抿着唇,贼眉鼠眼地把楚英韶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便惊天动地的喊了起来
“哎呀呀你、你想干什么”
“中原仙都有令,修士不可欺侮百姓;不可在普通百姓居住之处打斗不可滥用修为你们别以为我们平凡老百姓好欺负啊你们若是敢动我们长天卫正义卫正义卫有修士打人啦打人啦打死人啦”
“你”
楚英韶碰都没碰他,孙老三却眼珠子一转,突然倒在地上,满地打起滚来了。
楚英韶到底年轻,此次也是第一次偷偷出门历练,何曾见过如此泼皮无赖。此时,一双手蕴满灵力蓄势待发,却举在半空不上不下。
“阿英”楚临上前,面沉如水,拦在了他的身前,“休得放肆”
孙老三眯缝着眼睛瞄了楚临一眼,旋即,却叫得更欢了“哎呦哎呦救命啊救命啊,疼死啦”
其实,孙老三是当地有名的泼皮无赖,平常专门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其人嘴巴还碎的很,惯喜欢打听个家长里短,比那些个长舌妇还要呱糟难听。若被他粘上一点,就好似粘上了狗屁膏药,甩都甩不脱。
所以,日常乡里乡亲的见着了他,都避着走。即使精明能干如包子铺老板娘云娘,被他赊着钱,也只能怼他几句,若真要撕破脸,还真真会膈应死人。
此时,孙老三对上了外来的女修,众人都一脸懵逼,连包子铺老板、老板娘都束手无策。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大队人马正在接近的声音,有可能落日城日常守卫长天卫,也有可能是仙都派来的正义卫。
楚临眉头紧蹙。
他与楚英韶从余晖楼出来之时,虽未与正义卫正面对上,但难保无意间留下影像。而且,他们身上的“如影随形”虽解,但那吉量永生何等厉害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才混进了余晖楼外楼,借得乃是修心宗的名头。若是这次被正义卫抓到,难道还真的要搬出华海楚家的名头来
华海楚家与中原仙都分数两个不同派系,日常井水不犯河水。若因为落日城城主之死而纠缠不清,少不得挑起事端。他好不容易拉住已经在爆发边缘的楚英韶,急急想走,却被那泼皮无赖横亘在地,拖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