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下班高峰期的人流渐渐减少了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苦于卖不出去肉肉的粟米, 最后也不考虑会不会被稽查队盯上的问题了。
她破罐子破摔,破釜沉舟的从背篓里拎出一只野鸡提溜在手里, 走到食品站边上的一颗大树下, 仔细的盯着从食品站走出来的人。
直到一个挎着竹篮子,篮子里除了点蔬菜, 就再无其他的老太走了出来,粟米的眼神亮了亮。
她忙提溜着手里的野鸡, 颠了颠背后背着的背篓, 小步伐跑的飞快, 几乎是瞬间就窜到了, 隔着食品站有十来米远的老太太跟前。
“奶奶, 您要不要买肉”
老太太提溜着从食品站里买来的晚饭菜,心里正愤愤不平着食品站太黑。
菜都蔫了吧唧的不说, 还卖这么贵, 想想她都来气, 虽然她一大家子都有正儿八经的工作, 可他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么
只可恨最近到他们大院里卖蔬菜的老农民, 自己不就是多拿了他的一把葱么那倒霉催的再来大院卖菜, 就再也不肯卖给自己了。
她呸
眼下这都合作经营了, 底下的老农民种了菜进县城,不都应该统一交到食品站或者蔬菜公司,再由这两个地方集中销售给城镇居民
要不是看在那老农民有亲戚也是他们大院里的, 人家级别还比自家男人高,她早就去找稽查队举报那该死的老农民去了哪里容得下这些个老农民猖狂
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篮子里这点蔫了吧唧的菜,想着那卖菜的老农民,想着刚才在食品站售货员那里吃的瘪,受的气,老太太咬牙,可真真是恨死她了
心里正诅咒着这些倒霉催的人呢,耳边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问询,老太太寻声低头一看,就只见一个穿着补丁衣裳,背着个背篓,手里拎着只肥野鸡的小毛孩看着自己。
老太不动声色偏了偏头,瞥了眼粟米,仿佛要避开粟米身上根本不存在的酸臭穷味道一般,态度端的高高的,一副纡尊降贵的态度跟粟米说话,好似她是有多高贵一般,那高昂着的脖子,也不怕把它给撑断喽
粟米不是没有发觉这老太不对劲,跟这样的人做生意,她觉得风险太大。
正想悄默声后退闪人来着,不料面前这个本占人小便宜的老太太,在看到粟米手里提溜着的肥野鸡时,两眼已然冒着绿光。
眼前就这么丁点大的小毛孩拎着大肥鸡,她身边又没个大人在,若是让到了嘴边的肥鸡给飞了,那是要挨天谴的
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难不成还忽悠不来一个小毛娃子
眼冒绿光的倒霉老太太,看着粟米笑的跟狼外婆似的,“小丫头,你家里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卖东西呀”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打听清楚情况为妙。
粟米见状,直觉不好。
伸手胡乱的往对面马路一指,“我爸爸妈妈在那边。”不管怎么说,先编个没影子的人出来,以防面前的老家伙使坏。
老太太顺着粟米手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对面果然有几个人在,她心里顿时虚了虚。
可眼见着都到了嘴边的肉,让她白白放过,她肉疼啊
老太太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暮的变了脸,拽住粟米的那只手暗暗使劲,死死的拉住粟米,嘴上却故作大义凌然的开口训词粟米。
“你这小丫头不知道县里是不给随便买卖的吗居然还敢偷着来卖肉走走走,我可不管你爸妈在哪里,你跟着我去纠察队去,好好的肉,你不送蔬菜公司,不送食品站,居然敢自己出来卖,你这小胆子也忒肥了些”
若是以往,没有背景的人被自己这么一忽悠,早就丢了手里的东西鸟悄的跑了,再不然就是拿着手里的东西贿赂自己这个急公好义的举报人
老太太心里打算的特别美好,可架不住粟米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呀
人家正着急着弟弟的医药费呢,死老太太还上赶着来占便宜,她粟米的便宜岂能是这么好占的
见到拉着自己的死老太太,不仅不买肉不说,还要去什么劳什子的纠察队举报自己。
粟米心里又恨又急。
虽然她知道,如果按照上辈子自己所处时空的演变历史,眼下还不到,不许私人做生意的严打时刻,可毕竟换了时空,换了国家,换了领导人,谁又能保证,这里此刻的个体户经营是不是被允许的
她不能冒这个险,她家毛毛还在医院等着她弄去救命钱呢
心里一急,粟米也顾不得自己的力道会不会伤人了,她抬起小脚,一脚狠狠的踏在老太太的脚背上。
只听到倒霉老太啊的一声凄厉喊叫,下意识的松手准备去抱脚,好缓解疼痛之时,粟米趁机把这倒霉催的老太太往地上一推,当即她转身就跑。
因为跑的太匆忙,粟米几乎是慌不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