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实在觉得委屈,回头开库房,给敏儿多带些嫁妆。反正敏儿出嫁后,咱家也没谁要娶妻嫁女了。”
一旁的王氏不声不响,心中却有些抑郁什么叫没人娶妻嫁女了将来留在这荣国府里的不就是自己这一支吗现下荣国府如烈火烹油般,可大哥娶了公主;小妹嫁了探花郎,都是前途无量的。唯有贾政还要在官场摸爬滚打,还得靠公公打点。银子流水般地出去了,将来自己的孩儿娶妻、出嫁怎办
贾敏望着那一院子的聘礼,早就看傻了眼。晚上,母女俩像巴依老爷的地主婆一样,开始喜滋滋地清点进库房。
“乖敏儿,这些回头你出嫁,都让你带过去,娘一会儿再开库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公侯家小姐出嫁。娘当年的嫁妆啊,都让你带走”
贾敏却对史氏道“娘,您就我一个女儿,您的嫁妆给我,女儿很感动。可公中的其他物件,您就别让我多带了吧。”
史氏不明所以,问道“为何”
“二嫂有孕,您很快就又要添孙子孙女了,你将库房搬空了,都让我带走,拿什么给她们”
史氏大笑道“想不到我敏儿如此为她人着想,你这是瞧不起你爹爹和我么生怕我们荣国府被你搬空了”
贾敏笑道“不是怕,是一旦我带走了,将来到了夫家,说是自己的嫁妆,其实也完全撇不清楚。万一家里需要,我再送回来,免不得要遭人说闲话;您还不如收在您的库房中,将来万一女儿要您贴补,您再拿出来,不还能让林家承个情么也好叫人知道我们贾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一直都有人撑腰呢。不比您现在给我揣这么多走,跟林家打擂台的强”
似乎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史氏便也点头认同了。到了第二日跟王氏商议此事,史氏将昨儿个贾敏的想法跟王氏说了,王氏也大加意外。她本还以为小姑子定会要走公中大半的东西,充当嫁妆,没想到只是带走了婆婆的嫁妆和她身为荣国府嫡女该有的那份。还希望将家中的多留给她的孩子们。
王氏忍不住红了脸,深觉自己之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也是嫁过来的,自然晓得姑娘家出嫁,恨不得能多带就多带,这样才能在夫家挺直了腰杆。小姑子能如此想,着实不易。心中更加对贾敏亲近了几分。
出嫁那日,天才蒙蒙亮,贾敏便被叫醒了,开始梳妆打扮。之前贾娴、贾姝她们出嫁时,自己本想着围观的,可到底人懒,起不了这么早。每每能看到时,都是姐妹明眸善睐、娇艳欲滴的模样了。
今日轮到自己,才晓得绞面是个什么东西。史氏给寻来的全福夫人是京城出了名的,又有福气,绞面手艺又好。可贾敏天生脸皮薄,皮子细,压根就不需要绞面。可绞面对古代出嫁的女子来说,却是必须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破风俗,疼得贾敏龇牙咧嘴。还没来得及哼哼两声,就被史氏喝止住了,“都做嫁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规矩,一副孩子样儿”
听了母亲训斥,贾敏只好闭上嘴,乖乖的不动了。也不知脸上被抹了多少层,终于开始梳头发戴配饰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便是各种繁文缛节流程要走。
林海骑着高头大马,一如他那天中探花游街一般,出现在朱雀大街上,往荣国府过来。照例引来了无数人围观。不少偷偷看出头来的少妇、小姐心生嫉妒。这新鲜出锅的俊美探花郎,各人家连打探都没来得及,就被荣国公家摘了桃去。听说荣国府和林府早就认得,算是世交,难不成是老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将小姐嫁给林家
唉,要么怎么说结亲要趁早呢像林海这种蟠桃,你不下手早,就被孙猴子给吞了。
这种热闹事,怎么少得了贾敬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是他想的;贾政则充当了和事老。最要命的是贾赦,把神机营的好兄弟与现在的下属全带来了,在门口挡出了一个铜墙铁壁。
最后还是史氏冲着儿子的后脑勺拍了几巴掌,“你还想不想你妹妹出嫁了是要把姑爷吓跑”贾赦这才松口放了行。
上辈子没结过婚,这辈子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贾敏至今都有些懵懵的这就要结婚了
“这就是成亲”
“是啊,这就是成亲。”林海将掀起的盖头放到一边,亲手给累了一天的妻子垫了一个迎枕,“来,我也靠靠,你也靠靠。”
贾敏回想着自己白日里的情形。
早上祖母将她叫过去,悉心教导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忙里忙外,成天脸上洋溢笑容的是母亲史氏;最愁容满面的,也最舍不得她的,竟然是父亲贾代善。从知道她定亲开始,父亲就没跟她多说过一句话,每回说话都是“嗯,啊”之类的。直到林海来拜,贾代善也是黑着脸,全程没给过林海一个好脸。
她不知道,待她上了花轿,贾代善像个孩子似的,差点就要蹲在地上老泪纵横。惊得门口的房氏、史氏愣了又愣,气得老太太直训斥“你这是做什么叫旁人瞧见了丢不丢人快起来”
史氏搀扶着丈夫,却也忍不住抹起了泪,“国公爷是累了,近日累了,高兴的,高兴的,大家都进去吃酒吧阿胭,和政儿都务必安排好”
将事情丢给儿媳妇后,贾代善夫妇互相搀扶着,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荣禧堂。
路过荷园,仿佛秋千架下还有女儿打秋千的痕迹。贾代善指着一丛栀子花带着哭音道“敏儿说这花养死了,花匠救不活。我说爹爹能”
史氏破涕为笑,拍了丈夫一巴掌,道“我记得,你连夜偷摸挖的,其实换了一棵好的。敏儿还以为是她种的那棵活了。”
贾代善点点头,拿手比划了一下,道“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孩子大了,他们就老了。没想到最后,到底还是老夫妻俩相互搀扶。那些早年的年轻气盛,什么对夫君纳姨娘的怨恨、对妻子任性娇蛮的不满都没有了。
“走吧,我怕政儿应付不来那么多宾客。”史氏擦了擦泪,拉着贾代善,二人整理了下仪容,重新以端庄的姿态笑着出现在了宾客面前。
贾敏只依稀记得,临上花轿时,娘拉着她的手好久才放。
林海叹道“你不知道,今天我费了多大劲,此将你从荣国府接出来。你那三个兄弟,差点没吃了我。亏我还以为平日里跟他们是好兄弟呢你那位堂兄,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题,要我答;存周也跟着起哄;最要命是你大哥,他带了一群神机营的弟兄,把门口围了个城墙似的。”
贾敏娇羞地笑笑,“不好接就对了。就是要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娶到的。”
“哦”林海紧盯着身边的小妻子,戏谑笑道,“听你的意思,好像今儿白日里的刁难不是个结束,而是个开始,往后还长着呢”
贾敏撇了撇嘴,“是你自己说的,我们贾家有山精妖怪,不愿意来住嘛现在把山精妖怪娶进家门了,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林海轻轻笑了笑,“还从未听哪个小女子将自己比作狼的。也罢,你若是只大母狼,我便是只大公狼。至于这山精妖怪”他忽然一个倾倒,将贾敏推向了床里,笑道,“你便是只孙猴子,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
“登徒子登徒子”气得贾敏嗷嗷大叫。
林海挑了挑眉,“上回在你家,你就说我是登徒子,回头我问你登徒子不是你能说的。你却道,以为登徒子便是附庸风雅之人。我就被你给绕了过去。现在细想想,你这丫头鬼精灵着,哪里是不晓得登徒子的含义说,谁告诉你的”说着,便紧紧握住了贾敏纤细的手腕子,“不说的话,我就在你脑门上敲三个凿栗子明儿个谁头上肿三个大包,叫人瞧笑话了,可别怪我。”
贾敏一阵挣扎,又被凿栗子敲得嗷嗷叫。在外头听到动静的菖蒲和木莲,全都红了脸,更加心急如焚。怎么姑爷平日里看起来是个神仙似的谦谦君子啊,这动静听着怎么像豺狼虎豹呢姑娘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可以要不要回去跟太太汇报
菖蒲心眼实在,在听到一声姑娘的惨叫后,差点就要让青桐破门而入了。还好木莲眼疾手快,拉着她,去打水了。
两个人闹了许久,才消停。贾敏是吃了大亏,脑门不知被弹了多少个脑瓜崩。
这边贾敏还没歇过来,正事就又开始了。也不晓得某人哪来的精力明明白天的流程没少走啊
事罢,贾敏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林海翻过身,轻轻搂住了小娇妻,喃喃自语道“这下不用光在心里想你的样子了,真好。”
酣梦中的小娇妻似乎很是心满意足地吧唧吧唧嘴,嘴角挂着笑容,林如海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由笑了,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手划过时,却被对方一阵啃嗜。不知怎的,林如海一下就红了脸,心里也像被什么撩拨了一样。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贾敏拽住了。
“啧啧啧,这炭烤母猪蹄,不错不错”说着,贾敏便又痴痴笑着,将林如海的胳膊紧紧搂住。
炭烤母猪蹄林如海蹙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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