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眼睛一眨不眨,却见父亲目光躲闪游移,状似有愧,像是知道内情。她始终牢记原主是含冤自缢,一直想为可怜少女洗清冤屈、为“自己”讨回公道。
思及此,她当机立断,泫然欲泣,哀伤道“女儿也明白应该忘了表哥,但人心是肉长的,岂能说忘就忘当初,您做主把女儿许配给表哥,原定了明年嫁去江南裴家,谁知却稀里糊涂进了郭家的门。这叫人如何不惶恐如何不伤心”
姜世森一筹莫展,盯着长女泛红的眼睛,压低嗓门告诫“木已成舟,你已经有了归宿,不要再提文沣了”
“其实,我根本没脸再见表哥了。”姜玉姝内心无比冷静,举起帕子捂住眼睛,佯哭假泣,一鼓作气,委屈地倾诉
“一则含冤受屈,二则辜负了表哥,三则父亲居然不相信女儿是清白的四则,因为声名狼藉,屡屡遭人鄙夷嘲笑。天呐,我活在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意思连父亲都怀疑女儿,我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姜世森焦头烂额,懊恼质问“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了”
姜玉姝精神一震,立即放下袖子,睁大故意揉搓出泪花的眼睛,屏息问“如此听来,父亲是相信女儿了”
“哼。”姜世森一拂袖,背负左手,右手捻须,皱眉答“你若真是那等贪慕富贵、为了嫁进侯门不择手段的孩子,休想为父理睬你的死活”
姜玉姝困惑不解,纳闷问“您既然相信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逼我嫁给郭二公子”
“傻丫头。”姜世森耐着性子,无奈地解释道“丑事发生在寿宴上,你与弘磊非礼亲密的样子,被好些宾客瞧见了,闺誉尽毁,无法挽回。不嫁给弘磊,还能嫁给谁除了弘磊,哪个青年才俊愿意娶你”
姜玉姝不假思索,脱口答“难道我就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吗”
“又胡说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给女儿找婆家的道理假如你终生不嫁,就给我剃了头发做尼姑去,省得丢人现眼”
男女授受不亲,一旦逾矩,后果这么严重姜玉姝呆若木鸡,完全无法理解。她按捺焦躁,恳切问“关键在于我是被陷害的,您就不管管是谁阴狠诬陷了女儿吗”
姜世森勃然变色,拉长了脸,极度不悦,愠怒反问“莫非你想闹得娘家不安宁、让娘家上上下下也名誉扫地那样你才心满意足”
“我”
“够了”姜世森昂首,不容置喙地命令“此事揭过,不准再提郭家虽然败落了,但弘磊年纪轻轻,日后未必不能重振家业,你用心同他过日子。只当你从未许配给文沣罢。”
郭弘磊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悄悄离开。
习武之人脚步轻,他双手捧着茶盘,指节泛白,险些捏碎红漆木料。
兴冲冲地赶来,此刻却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