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虽然我已经预想到了————
(……啊啊。)
(原来我过去内心怀揣、自以为早已达到顶峰的愤怒,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过是如今这满心恨火的百万分之一。胸中埋藏着如此强烈的愤慨与憎恨,也难怪我会与一干复仇者渊源深厚,意气相投。)
(我,果然还是与理客中的公平执法者相去甚远啊……)
“女人,孩子,所有人都会经过筛选。”
在一片荒芜空白的死寂之中,唯有山鲁佐德的叙述声不紧不慢,如同清泉一般柔和地抚慰着耳膜。
“岛上有人可以鉴别他们的资质。有资质的孩子,就留下接受改造。有资质的女人,就留下作为生产婴儿的母体。”
“没有资质的女人和孩子,就再次作为‘商品’转手售卖。有人被送去岛民家中,也有人自此杳无音讯。”
“是的,就宛如……石沉大海。”
“…………”
山鲁佐德对岛上情形的描述,与当初女装少年——巴巴托斯饲养员的证词完全吻合,没有丝毫出入。
两相对照,一字一句血迹斑驳,便已隐约勾勒出地狱的轮廓。
“……到了。”
我正沉溺于她所描绘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忽然只见山鲁佐德施施然停下脚步,伸手向前方遥遥一指道:
“那里,就是囚禁……或者说,【豢养】女子的鸟笼。”
“……?”
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只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物矗立在山坡之上,乍一看非但不像监牢,反而更像是历史剧中富丽堂皇的深宅大院。气势之恢弘,装潢之华美,甚至可以媲美宫廷。
当我向山鲁佐德道明这一疑问时,她只是流露出些许苦涩的微笑:
“正如您所说。在那位暴君看来,海岛便有如他的宫宇庭园,那么这些受困于此、任他采撷的女子,自然也就是‘后宫’了。”
“………………”
我飞也似的转身捂住嘴巴。
“对不起,我有点想吐。”
“茜。冷静些。”
大约是眼看我脸色青白、步履蹒跚,岩窟王踏上一步,抬起手臂轻轻揽过我的肩头。
“你——只有你才能终结那些女人的苦难。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必须保持冷静。记住,复仇者不可被仇恨扰乱心神。”
“我明白……我明白。”
我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两遍,一手硬掐着胳膊克制自己反射性的痉挛。
“照这个说法,我的母亲是‘有资质的女人’,那位少年就是‘有资质的孩子’,岛崎和山田则是慕名而来,自愿入伙接受改造。一切都对上了。”
“您的母亲?请问……”
山鲁佐德轻掩檀口,眼中闪烁着一抹疑色。
我连忙追问道:
“我的母亲也曾被掳来过这座岛屿。她名叫‘柚木紫’,你听说过吗?”
“这……莫非是指‘紫夫人’?关于这位暴君……首领心仪的女性,我也只是听闻过传言。她似乎并不是作为母体被掳来岛上,而是因为首领多年前就已对她一见钟情,之后意外发现她拥有母体资质,故而欣喜若狂,一心认为两人本就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要结为连理。但紫夫人丝毫不为所动,即使诞下孩子后也一直待他冷若冰霜,最终带着孩子逃了出去。”
她略一踌躇,又斟酌着轻声道:
“……莫非,那个孩子就是您吗?”
大概是,我想。
——顺便一提,“二十年前”再加上“多年前”,我母亲的年纪至多不过十四五岁,甚至还可能更小,钟你老母的情啊???
——我母亲叫紫,你他妈还真以为自己光源氏呢???
但眼下不是唾骂人渣的时候,我只好按捺下翻江倒海的胃液,勉强维持住语调平稳:
“那么,你知道‘紫夫人’最后的下落吗?她有没有被抓回来,或者被……”
山鲁佐德颇感遗憾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并未听闻。如果她再次落入那个男人手中,其中来龙去脉,或许也只有他本人知晓。被紫夫人拒绝是他一生的奇耻大辱,他之后大肆彰显自己如何深情,大约也是为了掩盖这一事实。只不过,口耳相传的故事不会骗人……”
(……也就是说,如果母亲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他,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只会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母亲,然后将现实抛诸脑后,继续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的深情妄想之中。)
(真是个疯子。)
我在内心为生物学上的父亲下定结论。而后,就像他对母亲的意愿置之不理一样,我也同样将他在母亲和我身上寄托的“一家三口”妄想抛诸脑后,甚至还想再吐上一口痰。
不存在的,想都别想。
你以为这是鱼龙混杂的匿名网站,容得你随便口嗨,“爱她就去qj她”张口就来?
你以为这是强取豪夺的霸总,女人一个个欲拒还迎,被你搓扁揉圆惯了就会上瘾,最后还能拼一个两厢情愿,皆大欢喜,阖家欢乐?
或者说,你还怀抱着三百年前棺材板里挖出来的腐烂残渣,笃信“生了孩子就能圈住她”?
想做我爸爸,配钥匙五块钱一把,你配吗???
你配个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