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悦懿扶着苏回了宿舍, 拉着她去了浴室:“先洗个热水澡吧?”
说罢, 正要出去,苏却推开她:“别管我。”
说这句话时,她没有回头看简悦懿一眼, 但那满溢的哀伤却让后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
苏满是倦意地走出浴室, 走到她床旁的那张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尊彩绘木雕的神像, 出神地望着。忽然就紧闭了双眼, 将神像放到自己头顶,嘴里嘀嘀咕咕地似在跟自己信奉的神祇说话。
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流下来了。
她蓦地跪在地上, 一句话脱口而出:“让作恶者, 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吧, 我的主!”
简悦懿有些震动,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 当人们能够依靠自己的能力做成某件事时,他们是不会去祈求神明的。只有在对现实感到失望, 而自己又对现实无能为力时, 人们才会寄希望于神祇。
就算无法改变整个社会,但只要能改变一小搓人,那也是好的。
她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 她悄然退出寝室, 并轻轻关上了宿舍门, 给了苏一个向神祈求安慰的独处空间。然后转身,她就去找了安吉拉。
她耳聪目明,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一路寻找之下,不管是鸟鸣虫舞,还是树叶沙沙,亦或是人声鼎沸,都阻拦不了她灵敏的听觉。
当她路过一栋男生宿舍时,她听到了安吉拉的声音。
“那个疯女人,满脑子里只有她的公理神!要是这个世上真有神祇这么重视公理,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些打着祂的旗号乱来的教徒!”
安吉拉气忿地念叨着。
而她男友却劝道:“别气了,你先把湿衣服换了吧。瞧你,都冻成什么样了。”
安吉拉冷哼一声,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换衣声了。
这莫名奇妙的对话,让简悦懿怔忡了两秒。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干脆依原计划上楼去找安吉拉。
她循声而行,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
她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是安吉拉的男朋友。
他一看是她找上门来了,吓得赶紧把门一关!
却被简悦懿眼明手快地抵住了门!她力气又大,稍微一推,安吉拉男友就被推得往后跌了一跤!
门后,安吉拉瞪大眼睛,呆若木鸡。接着,又害怕地大喊大叫:“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们俩关系好,你就要帮着她欺负我吗?!”
“欺负你?!”简悦懿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冷的天,你往苏身上浇了一桶冷水,还把她堵在厕所里受冻,到底是谁欺负谁?!”
安吉拉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怎么不问问她,是谁先动的手?!是她先往我身上泼冷水的!她这个人做什么都要要求完全性的公平公正,我找几个人堵你,她就往我身上泼冷水!”说着,她指着地上的一堆湿衣,“你看看,我都被她泼成什么样子了!”
简悦懿一看,地上确实随意扔着一堆像在水里浸过的湿衣服。
她拍了拍手:“干得好。像你这样歧视有色人种,有着莫名奇妙种族优越性的人,就该多泼你几回冷水,你才能清醒看世界!”
安吉拉这回真是气得不浅,回头就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要往简悦懿那边扔!
“你敢扔试试看!”简悦懿毫不吝惜地露出威胁性的表情。
安吉拉顿时蔫了。但她扔是不敢扔了,嘴里却仍叫嚣着:“你说我不清醒,我看你才是不清醒!你不过是个新生,都没来几天,就被苏给哄骗过去了!你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你是怎么欺负人的,又是怎么拉了一帮玩橄榄球的来堵我,我的眼睛是看到了的!”
“你没看到!”安吉拉振振有辞,“你看到的只是矛盾的冲突点,却没看到矛盾是怎么形成的!你说我是人渣,歧视有色人种,但你有想过吗?M国是有法令,不准歧视黑人的!我是傻了,还是脑子有问题,把歧视她摆到明面上来?!”
“……什么意思?”
“你去学校里其它地方看看,有哪个白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歧视黑人?又有哪个黑人学生像她这样老被针对的?是她自己莫名奇妙地跑去入了什么公理教,信奉了什么公理神,脑子有问题地一味要求公平公正。这世上哪儿有绝对的公正?!”安吉拉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