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背叛了楼清焰两次。
第一次,他提出要回联盟取一件东西,楼清焰那时已经完全信任他,便假意释俘,让他重新做回联盟中将。
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楼清焰遭到他毫无征兆的刺杀。
若非西泽尔在关键时刻失神,刺杀早已成功。幸好楼清焰抓住机会将他反制。
那时候西泽尔看着他的脸,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忘记的那个人,是你吗?”
后来楼清焰才知道,西泽尔回归联盟后被人动了手脚,忘记了关于他的所有事。
西泽尔没能刺杀成功,伺机逃回了联盟,依旧做他的将军。
一切好似回到最初,两个本应是平行线的人强行交集一番,再度回归平行状态。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西泽尔几次三番刺杀他,从未有一次成功,反而每次接近他之后,便开始不停追问他们的往事。
楼清焰被问得不耐烦,对他说:“我就是写进日记也不告诉你。”
后来,他的日记就被偷了。
再后来,楼清焰和联盟的斗争如火如荼,联盟的对外战争却节节败退。西泽尔作为代表找楼清焰讲和,希望双方联手,先击退外敌。
这是西泽尔的第二次背叛。
战争胜利后,他带人围堵楼清焰的残兵,将人全数擒获。
楼清焰看着他冷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耍这种卑劣手段。”
西泽尔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也许是笃定楼清焰再也逃不出掌心,他竟将人带到了联盟的机密档案馆。
“别试图用你的能力,这里的网络被一个个小型局域网隔开,黑客的能力不管用。”
“你连这也知道了。”
西泽尔将指甲盖大小的数据块递给他,这里面储存着楼的日记。
“谢谢你还记得还给我,”楼清焰懒洋洋地说,“不过不用了,您自己留着吧。”
对方也没纠缠,将数据块放在一边,打开屏幕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楼清焰原本没怎么重视,看到屏幕中的图像却吃了一惊,“这是什么?
”
“如你所见,虫巢。”
“别想骗我,我又不是没见过虫巢。”
“你亲自进入虫巢中看过吗?”西泽尔平静地说,“你们见到的图片全都是假的,这才是真正的虫巢内部影像,它远比人们认为的复杂得多、恐怖得多。”
“人类从冲出母星以来,一路击败了许多敌人,虫族看似是不起眼的一个,却也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它数次死灰复燃,每一次都让联盟精疲力竭。关于虫族,联盟高层其实隐瞒了民众一个真相——它们的真实实力。”
楼清焰望着一张张令人胆战心惊的图片、考察报告、研究资料,愕然道:“冬眠季只有工兵在外活动,实力稍强的个体全部都在……沉睡?”
“是啊,一睡睡一冬。可谁也不知道它们的冬天是怎么定义的。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也许明天,它们就会醒来。”
“你知道联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他走过来,站在楼清焰的身边,“当初刚刚发现危机时,联盟高层分成了两个声音。进化派主张不择手段地培养人才,推进社会发展。种族派主张激发种族主义,带动全民展开□□。”
“后者秉持的理念与你相似,你们都相信人类应该建立精神文明,从精神中汲取力量,”他看着他,“但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正义之士吗?激发种族主义,无疑等同于激发仇恨、激发战争。联盟面临的战争已经够多了。”
楼清焰抿唇,说:“大同小异。同样都是控制人心,无非一个用‘理性’,一个用‘仇恨’。”
西泽尔说道:“我的先祖就是那个时代的人,他恰巧在这时发表论文,阐述他的理论。学术界有不成文的规矩,社科类表述向来只能称作‘理论’,但先祖的表述,直接被捧为了‘定律’。”
“墨尔菲斯定律发布后,人们说世界的未来就是那个样子,人与人之间不再由人情维系,而是由机器和程序,感情变得无用和累赘。这样的舆论被炒起来,进化派很快占据上风,最后赢得了政斗。”
楼清焰说:
“今天这样的世界,就是他们改革的结果?”
“对,”西泽尔点点头,看着他,向来高傲的眼眸中溢出一丝温柔,“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其实很信服你的理念。我常常觉得,世界就该是你所说的样子。既不是进化派塑造的冷漠世界,也不是种族派想要塑造的仇恨世界。可是……”
楼清焰讽刺道:“你浪费时间跟我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想让我放弃跟你们作对吧。”
“楼,你所描绘的世界很美好,可是人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而是一个能让他们活下来的世界。”
西泽尔的声音,温柔又残酷。
“你恢复记忆了对吧?”楼清焰冷不丁说。
对方并未回答。
楼清焰冷笑道:“想起以前给我当狗的日子了?觉得那种日子还是不如当将军舒坦?”
“楼,进化派的事业已经推进到了今天,不管正确与否,都不能半途而废。虫巢正在蠢蠢欲动,也许很快就要醒来了。”
“无所谓,”楼清焰说,“反正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