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临,弦月高挂。
无瑕提着灯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跃动的烛火照亮长长的回廊,衬得她的脚步声越发空旷。
晚风簌簌拂过竹叶,吹散薄雾,原本寂静一片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她提着灯站在湖边,神色有些疑惑。
“夜里凉,你该多穿些。”拓拔彦动作温柔的将毛裘披裹在她身上,“大月四季如冬,半夜总会飘雪,我叫你来是想给你惊喜的,可不能让你病倒了。”
身体被一阵融融的暖意包围着,无瑕脸上的神情也愈发柔和,“惊喜呢?难不成还得多等一会儿?”
“自然不是,我一向是个守时的人。”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在无瑕耳畔响起,轻轻地撩动了一下她的心弦,“往下看。”
无瑕依言低头。
萤火如同点点星光,自她脚下升起,这些梦幻的光点轻轻浅浅的浮动在二人周身,被湖水倒映出闪烁光斑,湖泊边的树林在风中发出飒飒之响,无瑕慢慢抬起头,能从身侧之人的眼里看见月光的映射,星星点点,带着无法忽视的缱绻温柔。
“如何?”
她神色呆愣的看向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来是很不错,都把你看傻了。”拓拔彦低低笑出了声,眼尾微扬,萤火下的眸子里映出万点金芒。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飞来的石子打破,心湖一瞬涟漪大作,无瑕几乎是有些惊慌的低下了头,掩去眼里那一瞬的波动。
她不说话,拓拔彦也只当是她害羞了,为了营造这样一个美轮美奂的萤火之景,他其实费了不少心力,也很忧心最后的效果,一国之君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反倒像个未识情爱的毛头小子。
“萤火很美,我很喜欢。”无瑕主动靠在了拓拔彦怀中。
和神色温柔,眼带宠溺的拓拔彦不同,无瑕的语气柔的像水,眼里却是截然相反的平静冷漠。
“谢谢你,拓跋彦。”
情爱是毒,也是世间最锐利的武器。
谢谢你,把这样好的一柄刀亲自递到了我手上。
……
望舒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架颠簸不停的马车中,拓跋舞的记忆就是她的记忆,所以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脱衣上床了。
马车里的条件着实算不上好,她勉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而后小心翼翼的通过掠起的布帘查看了一下窗外的情况,心底默默确认了一件事:拓跋舞被挟持了。
她应该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被人搬到了这驾马车上,然后一路带离了王宫。
“我们真的要违背公主殿下的意愿吗?”
“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但……”
“两国交战,免不了要死人,大月终究是要亡国的,拓跋氏的小公主,死了也就死了。”
“可殿下是想保她命的啊。”
“你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正因为殿下想让她活,陛下才一定要让她死,大月国君都打动不了安和公主的心,谁知道她居然会对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心软呢?算算时辰,拓跋舞也快要醒了,我们若是能赶在她苏醒前结束这一切,也算是对这位小公主的一点善心了,死的无知无觉,起码是不用受苦的。”
“唉……”
望舒冷眼旁听着马车外那两人的交流,他们这样的举动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拓跋舞不该在这时候醒来,再结合二人话里的其他意思,望舒已经在心底拼凑出了大致真相,她隐约猜到了拓跋舞最后会有的结局,也总算明白了那人将她的意识困在拓跋舞身体里究竟意欲何为。
他想让她跟着拓跋舞一起死。
人的意识若是消亡在虚无的幻境中,幻境外的身体也便成了行尸走肉,和死亡无异。
意识到这一点后,望舒却没有多紧张,她的一举一动确实只能按照拓跋舞的想法去做,按照那人一开始的打算,她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拓跋舞死去,看着自己的意识逐渐消散,可惜,她不会让他如愿的。
奇门遁甲,幻阵机关,这些都是望舒最擅长的,她是兄妹中最理智,最聪慧的那个,也是他们当中最能对自己狠下心的一个。
为了增长自己的修为,磨练自身意志,望舒曾不止一次将自己困在幻境中,以身入境,于困顿迷惘中寻求最正确的那条路。
这么久以来,她从未表现出自己的异常,更没有试图打破过拓跋舞的控制,因为没必要,因为她还有很多需要了解需要确认的东西。
与人对阵,最忌急躁,而她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耐心的等待着鱼儿上钩。
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娇嫩雪白的双手,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你瞧,这不就上钩了嘛。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