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
这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太阳慵懒的挂在天空中,无声无息的散发着光和热,白云缥缈不定, 遮掩着过分炙热的阳光, 让日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于是周遭的温度便显得舒适了起来。
正值工作日,大街上的行人相对上了很多,然而东京到底是赫赫有名的大都市, 哪怕不似节假日这般喧闹,人也是从来不少的。
波洛咖啡厅正巧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口碑一向不错, 常常有一些学生和白领会特意到这里,点上一杯咖啡会是咖喱饭, 慢腾腾的消磨时光。
即使是节假日,也有忙里偷闲的客人,和不用坐办公室的白领, 拎着笔记本电脑或者背着书包,来这里或工作或喝茶。
日光透着玻璃照进波洛的门户, 与室内本就明亮的灯光融为一体,愈发显得窗明几净。
琴酒坐在波洛咖啡厅的角落,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看着形形色色的人, 随后和柜台后的安室透对上了视线。
身兼多职的安室透就是有本事将每一项工作都完成的井井有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实在不能不令人心生佩服。
触及琴酒目光的那一刻, 安室透大大方方的给了他一个微笑,丝毫没有被捉包的窘迫。
也没有想到挪开视线的意思。
见状,反而是琴酒先偏过了头。
对于赤井秀一和安室透的背景,海恩不说了如指掌,起码也是特意去查过的。加上琴酒有意无意的暗示,他当然知道安室透日本公安的身份。
所以,特意约在波洛咖啡厅显然是别有用意了。
琴酒没有掺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博弈上面的心思,不过他也不介意为两方“牵线搭桥”一回。
就当是见面礼的“回礼”了。
随着门口叮铃一声轻响,琴酒稍稍挑眉,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海恩过来的时候,开了一辆蓝色的保时捷。
他从车上缓步走下,阳光照在他的金发上,铎上一层近乎于璀璨的光晕。他微微勾起唇角,眸色泛起一阵梦幻般的柔色,钴蓝的眼眸仿佛大海,能够将人悄无声息的溺毙其中。
他本就长得英俊,眼下不加掩饰,就更加夺目了几分。
不过相比于他近乎张扬的出场,海恩身上的穿着就比较低调了。
一件米色的针织羊绒衬衫,一件卡其色的收腰风衣,一条宝蓝色的修身牛仔裤。不仅看上去搭配得体,还透出几分风流肆意的不羁味道。
海恩从门后走进咖啡厅,抬手拉了下自己的帽檐,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意。
低调的穿过人群走到琴酒面前,海恩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引起前者的注意,唇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ciao”
他的声音略略上扬,扬起令人迷醉的韵律。
琴酒淡淡的扫他一眼,对他此前多此一举的行为吐槽“既然想要低调,就不要开那种车。”
无论是颜色还是车的品牌,都足以引起关注。
海恩耸了耸肩,唇边的笑意变了几丝弧度,夹杂了少许苦涩尴尬的味道。不过他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坐在琴酒面前。
腰上的银色挂扣吊坠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条好看的弧度,海恩避而不谈“我还以为我会比你先到。”
琴酒没有反驳,从善如流“我没有特意等你,今天的午饭是在这里解决的。”
海恩稍稍扬眉。
琴酒便加了一句解释“波本的手艺不错。”
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近况简单的陈述了几句,琴酒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海恩尴尬的笑了笑,又多加了几句客套话,只是从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说的话上,纯粹就是东拉西扯。
不过,即使是东拉西扯,他仍是说的缓缓温柔,条理分明,若是一般人听了,少不了与他客套几句。
只可惜琴酒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他先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海恩的胡扯,几分钟之后,银发男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清冷的绿色眼眸中透出几分不耐,目光凉凉的投向对面的人无疑是敲击桌面的手指。
这显然是个暗示。
见自己的烦躁被琴酒看破,海恩索性也不遮掩。
横竖早死晚死都是死,他干脆开门见山“其实,席拉在向你邀约这件事,我先前是不知道的。”
琴酒扬眉,等着海恩的后续。
果然
“不过,今天我过来,的确有事要和你说。”
说到这里,海恩显然有几分犹豫,看上去难以启齿似的。就连一双清亮醉人的湛蓝眼眸,一时间也显得黯淡了不少。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开口了。
“我今天来,是想问一问”
“是想问一问,你父亲邀请我加入黑手党的事情,对吧”
琴酒漫不经心的接口,眉眼坦然,从容不迫。
在海恩哑然的神情中,银发男人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黑咖啡,醇厚苦涩的液体伴随着香浓的气息在唇舌间萦绕,润滑的口感却给大脑带去了几分清醒。
阳光洒在他的银发上,少许碎发遮掩了他稍嫌锐利的眸子,琴酒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仿佛自己方才只是再向好朋友打了个招呼。
而不是再讨论自己去留的立场问题。
在他淡然的目光下,海恩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琴酒淡然的目光下,海恩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从席拉口中得知自己忽然要和琴酒在波洛咖啡厅约谈之后,海恩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的。
虽然他并不介意妹妹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做试探什么人,但是吧好歹不要这么莫名其妙的忽然来一遭啊
只是,冷静下来的海恩很快就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
虽然他一向纵容自己的妹妹,但席拉从来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她很少不经商量的替海恩决定某些事,更别说是忽然多了一个约会这种“惊喜”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然而当他去问席拉的时候,却见席拉仍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虽然这种闹脾气的样子在她美貌的滤镜下,反而显得有些可爱听到他的疑问,眼中居然还浮现出一点委屈。
大病初愈的美人一边自在的喝着嗯可乐,一边瞥了他一眼,“你会知道的。”
这句话刚刚说完,席拉就仿佛被激怒了一样,郁闷的垂着沙发上的靠枕
“啊啊啊啊啊”她发泄的大喊“果然还是好生气啦”
打量着妹妹湛蓝眼瞳中燃烧的熊熊烈火,海恩明智的觉得自己此刻不应该去捋虎须,干脆先退避三舍,让席拉一个人静静。
不过,他还是很疑惑。
到底是为什么呢
席拉看上去很奇怪,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奇怪如果不弄清真相,估计过不了几天,他自己也要变得奇怪了。
当然,现在的海恩明白,他真的不用担心这点。
因为很快,就有人告诉他真相了。
“说起来他到底是怎么和你谈的”海恩皱着眉,顾忌到现在的场合,他略有些迟疑的看了眼安室透的方向。
琴酒敲了敲桌子“不用担心窃听器,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
“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得到保证之后,海恩急急忙忙的问“他真的邀请你加入黑手党了”
“你的冷静呢”琴酒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一句,然后回答了海恩的问题“对。”
“你别生气”得到回答之后,海恩当下做出答复“你不用在意这件事。”
顿了顿,他很快冷静过来,做出正常的回应“当初我们合作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我还不至于乘人之危。”
说到这里,海恩微微蹙眉,蓝眸中闪过一丝晦涩,接着补充“我爸那里,我会去和他说的。”
“做出决定的可不是我和你爸。”听到海恩一番明显偏向自己的剖白,琴酒面色平静,心中却有些好笑“是我和你。”
海恩“”
“你爸在黑手党内地位稳固,身边都是他用习惯的老人。”琴酒缓缓道“他的招徕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我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琴酒是个自信骄傲的人,但他就不是一个自负的人。
他如今的处境看似平静,实际上却并不安稳。
稍有风吹草动,就足以毁灭这份平静。
他树敌颇多,不说近处自己叛逃的老东家黑衣组织;也不说关系暧昧敌友莫名的各类正义的官方机构;就是曾经作为 kier时惹上的一堆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仇家,在他失去了黑衣组织的势力之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琴酒相信自己可以应付的了,但不至于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轻松的对付他们。
他如今从容淡定的姿态,不过是因为他不怕。
不怕困境,不怕危险,也不怕死亡。
这些种种,在他还是黑衣组织的 kier,还是黑衣组织的琴酒的时候,就早已如影随形。
如果琴酒怕的话,他也活不到现在。
黑衣组织的琴酒不会害怕这些,现在的黑泽阵一样也不会害怕。
他可以坦然面对这些,一方面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如果平安度过,自然最好;但如果不幸失手,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知道有组织在招徕他席拉多次表现出i的善意,赤井秀一也曾若有若无的试探过,就连海恩,也曾隐晦的问其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琴酒明白他们的好意,孤身一人对付种种危险,胜算实在太小了。与其这样,不如找一家看得过去的组织栖身,而他的能力对于组织来说,也是一大战力。
这是双赢。
当然,他也明白,对于黑手党来说,如果接纳了他,势必也要承担接纳他的风险。而海恩父亲的在黑手党中的影响力早已根深蒂固,势力也已经成型。
贸然接纳他,虽然可以获得一个得力手下,但也不得不承担接纳他的风险、以及空降高层后所属势力可能的动荡。
而对于琴酒来说,在黑手党如今,势力已经几近被瓜分,自己就算加入,也不一定能坐到满意的位置。
以琴酒的性格,他也不愿意被人呼来喝去。
这对交易的双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能坐上黑手党教父的男人,也不会是什么笨蛋,他也同样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