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集团大楼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此刻, 整个办公室都亮着明亮、近乎刺眼的灯光,这样的灯光已经不知道是要驱散黑暗、亦或是照亮心底的阴暗面了。
大部分人在这样的灯光下多少都会有些受不了,只是,此刻灯下坐着的那个人,却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一般, 没有丝毫的不适。
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是日安集团的总裁了。
年轻有为,用在这个人的身上似乎丝毫不为过。
而且英俊。
刀削一般的脸上,五官棱角分明,而且每一处都透着不凡。
只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眼里却时刻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目光阴沉扭曲得可怕,让人单看一眼便会不寒而栗。
这人叫苏寒。
一年前靠着摸爬滚打的功夫将一个给人家洗钱的空壳公司给盘活了,然后便有了今天的日安集团。
苏寒是个疯子, 一个不折不扣的疯狗、逮谁咬谁的那种。
这几乎是生意场上所有人对于这个异军突起的年轻人的唯一评价。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苏寒不在乎。
此刻, 站在苏寒旁边的几位公司骨干正小心翼翼地做着工作汇报, 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总裁,民泰集团的股指已经跌破发行价了, 估计照着现在的力度再打压下去, 再有四周的时间, 民泰集团应该就会被迫退市了。”
“四周”
“是、是的, 四周。”
“太久了, 两周, 两周的时间,我要看到民泰集团像狗一样在路边捡食。”
“可是”
“该怎么制造舆论、制造麻烦,应该不用我再教你们了吧。”
闻言,几人均是面色一白。
“是,我们明白了。”
“还有什么要汇报的”
“还有,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一手的消息,周氏集团应该快撑不下去了。”
“只是”
“只是什么说。”
“周氏董事长目前正在周氏大楼的楼顶。”说到这里,那人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站在楼顶还能干什么
他们可不会觉得那个周氏的董事长是在做样子的,毕竟,苏总对于周氏的打击,可不单单是生意上的竞争,那简直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周氏已经不是第一个被苏寒逼上绝路的企业了,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虽然,之前几次,日安集团可谓赢得彻底,可是,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
众人虽然不敢说,可是心里都有个共同的想法这么下去,自食恶果的,迟早会是他们日安集团。
“总裁,我看周氏破产也是迟早的事了,要不咱们就到此收手、放他们一马吧。”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
闻言,苏寒却是目光一冷,站起了身来。
“放过他们”苏寒冷冷地咬着这几个字,声音冰冷而充满讽刺。
“哼哼”突然,苏寒低低地笑了,笑声未停,反倒越笑越疯狂。
“哈,放过他们,我放过了他们,有谁放过了我”
“又有谁放过了她啊”
苏寒双目腥红地看着面前几人大吼道,脸上的神情疯狂而扭曲。
来了
外界评价苏寒是个疯子,并不是胡说的,在某些时候,苏寒的确像个疯子。
就好比此刻这样。
在场了几人跟了苏寒已经有段时间了。
偶尔,总裁就会像这样。
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触及了苏寒、让他如此愤怒,更加不清楚苏寒口中那个“她”究竟是谁。
不过,显然,这已经不是苏寒第一次发这样的火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面对苏寒可怕的怒火,办公室里这几人还是禁不住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总、总裁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直到感觉到苏寒的怒火稍稍平复,其中一人才低着头、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道。
闻言,苏寒没做回复。
“周氏企业,周仁业是吧要跳楼”苏寒冷声问道。
“是、是的。”
“呵,是么”,苏寒冷笑了一声,指着其中一个人,又道“那正好,你待会儿给他送个花圈去。”
“哦不,送花篮。”
“是、是”
挥手让几人离开,苏寒有些疲惫地跌落在椅子上。
“王卫东、陈英、吴卓呵,再加个周仁业。”
“快了”苏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中却闪烁着兴奋而病态的疯狂。
“总裁。”
那几人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助理也小心地敲门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什么事”苏寒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那、那个,总裁你之前订的99朵百合花送来了。”助理说着,示意一般地举了举手中那一大束花。
“到了么”
“人在哪儿”苏寒沉声问道。
“呃,宋小姐现在在a大音乐学院的b3钢琴室。”助理回答道。
按照总裁的要求,他们专门安排的两个人随时盯着宋家小姐的行踪。
听到助理的话,苏寒勾了勾嘴角,迅速地从座椅上起身,拿着那束花离开了。
苏寒到了a大钢琴教室的时候,宋芷宁还在。
站在钢琴室的门口,听着耳边华丽的钢琴声,苏寒一双眼睛近乎贪婪地看着钢琴前那个年轻女孩的背影,却又像是透过背影,再看另外一个人。
苏寒看到宋芷宁是在两周之前。
那天他作为投资方之一,被邀请去观看一档综艺节目,也就是那时候,他看到了在台上弹奏钢琴曲的宋芷宁。
那一刻,那个弹琴的女孩,几乎成了他全部梦魇与执念的救赎和寄托。
一模一样的曲子,和他十年前听到的。
只是,宋芷宁比那个人弹得好很多。
其实这两个人的背影不那么的像,可是,苏寒却固执的觉得,是一样的。
不一样,但是,他希望那个女人也能是像这样的弹琴,美丽而美好。
而不是像十年前那样。
即使过了十年,苏寒依旧记得,那天他跟着几个小学同学,被叫到了一个富人的宴会上。
宴会的热闹和华丽,是那时候的他从来未曾见过的。
那个高档的别墅里,有衣着考究的男人们,也有很多衣着暴露的女人。
在那里,他看到了那个女人。
和过去他在离开那个家里之前,每一天看到的一样,那个女人画着浓浓的妆,身上穿着暴露的衣服。
好像不只是他,那场宴会的主人似乎也看到的那个女人。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走向了那个女人,然后,很多人都围住了那个女人。
在周围那群衣冠禽兽的戏谑与嘲讽中,那个女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满脸苍白而无措。
隔着太远,他听不到对方那些人都说了什么,他只能听到嘈杂的谩骂与嬉笑声。
那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女人,她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着,苏寒想要离开。
可是,一双腿却像是被绑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然后。
他看到那些人逼着那个女人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看着他们把她推到了大厅中央那架华丽的钢琴前。
看到他们逼她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光着身子在所有人戏谑的围观下为他们弹奏钢琴。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女人背对他的样子。
他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般。
目光眩晕,耳边只有断断续续、不成调子的钢琴声响起。
然后,他听到了尖叫声。
不只是那个女人的,好像整个别墅里的人都在尖叫,惊慌而凌乱。
回过神来,他看着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的餐桌上拿起了一把餐刀。
女人尖叫着,蹲坐在华丽的地毯上、将自己缩成一团,两手握紧了餐刀疯狂地向四周挥舞着。
女人最终被几个冲上前去的保安按在了地上。
那一刻,看着女人被摁到在地、听着女人绝望的尖叫,苏寒冲了上去。
某一瞬间,四目相对,看着女人眼中露出的惊诧,他知道,女人也看到了他。
尖叫声好像停了,他看着女人对着他无声地张了张口。
“别过来。”这是那个女人对他说的。
然后,苏寒看着女人似乎疯了一般地挣脱了那几个保安。
那把即将被夺走的餐刀,最终被女人插到了自己的心脏里
那个女人在一片混乱中倒在了血泊里,最后一秒,那个女人的眼睛仍是睁着的。
他好像听到了那个女人最后张了张口,是让他走。
最后,在一片混乱中,苏寒究竟是怎么离开那里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之后,那个女人的死亡好像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丝的波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要不是他无数次地回到那个出租屋里,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甚至不会相信她已经没有了,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唯独,最后那一幕的鲜红,定格成了苏寒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