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珩看王老教授快要忍不住笑出了声,怕笑声太大惊扰到正在自娱自乐的大河蚌,于是自己先收起微扬的嘴角忍了笑,再伸手碰一下王老教授,打断他。
在井珩的动作提醒下,王老教授比较及时地收住了,为了把笑得有点停不住的感觉全压下去,他端起手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水。
虽说笑是收住了,但大河蚌其实还是受到了一点惊扰。她飘在吊灯下,把目光投向吧台边的井珩和王老教授,心想他们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这么好笑。
想也想不出什么,她可猜不出人类的心思,于是又把目光收回来仰头看着自己头顶的水晶大吊灯,水晶灯穗垂下来,她觉得这个真漂亮,顶在头上亮晶晶的更漂亮。
大河蚌飘在水晶吊灯下玩了会,注意力被其他东西转移后,又往别的地方飘去了。因为知道井珩看不到她而安心,于是一直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玩得毫无负担的模样。
王老教授和井珩在餐厅吧台边喝了水,觉得在屋里说话不方便,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位不太聪明的“仙女”听到甚至听懂,便又出门散步去了。
沿着果子林的小道散了一圈回来,最后在房子后面的接水露天大浮台上落座。坐在白色的室外桌椅边,王老教授问井珩“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井珩刚才在阳光房地毯式地搜索过了,现在也基本能肯定,于是直接回答王老教授“河蚌。”
王老教授脸上的神色还算认真,想了一下,“你妈给你买的那只宠物蚌”
井珩点头,“刚才我去了阳光房,里面什么都没少,就少了它。”
王老教授“嘶”口气,抬手推一下眼镜,面露思索说“现在会也会过了,这妖精看起来没什么灵智的样子,估计是刚修炼成人不久,你真打算留着养不是”
井珩已经养了这蚌快两个月了,虽然平时都是尤阿姨给她换水刷蚌壳,但他对她也有了点感情,尤其是这大半个月和她之间的互动有点多,也对她的人形比较熟悉能接受了。
而除了陪伴催出的人与宠物间的感情外,井珩现在对妖这种新奇生物也充满了好奇,所以不太想找人把大河蚌收了。河蚌那样子,一看就不是恶妖,不必对她那么凶残。
当然,除了是不是恶妖以外,也不是其他的都不需要考虑。井珩想了想,轻轻吸口气,仍然是那句“再观察考虑一下吧,我还没想好。”
王老教授也吸气,看着他,“这家伙是挺可爱的,模样好,够漂亮,傻乎乎的挺呆萌也招人乐,但是呢,在家里养个小动物,和养个妖,还是不一样的。”
井珩知道,他也考虑到了这个。养个小动物那就是养个宠物,饲养简单,也是很普通正常的事情。但养个妖,那是能化成人形的动物,可就完全不是养宠物那么简单了。
在这个世界上,相信有妖的人,或者像他和王老教授一样,被事实打脸不得不信的人,先入为主对妖这类东西就抱有偏见。就像王老教授一开始的反应一样,下意识害怕,然后就是建议找人收了她。
如果有人知道他一个搞科研的在家里养了只妖,并被证实,再传播出去,惹起来的麻烦可大可小。当然,井珩觉得,可能只会大不会小。
他想了一会,对王老教授说“你先保守秘密。”
王老教授可没打算害他,从头到尾都是在为他考虑,自然郑重开口道“我当然不会说,不管你是决定养她,还是决定找人收了她,我都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说着语气忽又一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直骗她,让她以为我们人类都看不见她,她会不会越来越肆无忌惮,那你家的阿姨是不是也有可能会看到”
这确实是个问题,河蚌一开始只在井珩一个人面前出现,现在多了个王老教授她也无所谓,那下面保不齐也会飘去尤阿姨面前,甚至更多的人面前。
两个人凝神对视,一起思考这个问题。默了一会,王老教授又说“你先慢慢考虑,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假如你真要决定养她的话,那你还得想好,到底是把她当成宠物蚌来养,还是打算把她养成人。我个人观点,动物之所以苦心修炼成人,那就是想做人,你觉得呢”
井珩看着王老教授,点头,“对。”
话说到这里,王老教授面色里少了严肃,整个身体软下来靠到椅背上,一会又亮出他的招牌笑容,看着井珩说“当成人养,那可就真麻烦啦。要是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能与人沟通,能懂人的情感,就能轻松做人。但在现代社会,文盲寸步难行。”
王老教授看井珩不说话,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一会又继续说“那我们再说另一种可能,找天师来收了她,天师是不是可以带她回到属于妖的地方,比如我们不知道的地域妖界,或者那些适合妖隐居修炼的深山老林,不参与红尘琐事,直接修炼成仙去。”
说到这,王老教授舌头和思路突然一下子都打了结,他安静下来看了井珩老半天,脑子里想的事情早飘远了,然后突然问“井老师,你说这妖和人,真的能修炼成仙吗还有那山巅彩云间,真的有仙吗”
井珩吸口气,“王老师,别扯得那么远,明天你还得去学校上工程学的课。”
这句话很干脆彻底地把王老教授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他记起了自己的学者身份,努力清了清嗓子,“算算了,时间不早了,先洗澡睡觉去。”
井珩知道他年纪大了精力短,晚上睡得都比较早,今天晚上情绪又大起大落,早该乏了困了。听他直接提出来,他自然起身领他回屋里,找干净衣服给他去洗澡。
王老教授不是第一次来井珩这里,对他这里不算陌生,但过夜是第一次。他接了衣服先去浴室洗澡,不打算多熬,他这年纪熬不住。
在王老教授去洗澡的时候,井珩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会。他和王老教授从外面回来后,就没看到大河蚌的人形,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回水池里去了。
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井珩脑子里的思绪就没停止过碰撞,然后他突然起身,回卧室里呆了一会,拿了一直放在卧室的摄像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