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事儿,他娘荣恩伯夫人跟中邪了一样,对那女人异常推崇,整天指着他脑门儿念叨着“见着人客气点,客气点儿晓得不,万一哪天怪病又发了,你可就等着人治病救命的,懂得不你个小混账平日可长点儿心吧”
想到这儿,他表情略微扭曲,心情也有那么点儿复杂。
这宁莞不好好做她的“不知廉耻攀权附贵”的恶毒女人,干什么突然搞起医术来了
搞也就搞吧,她还搞出大名堂,还给他整好了病,这以后还怎么跟人冷嘲热讽,勾眉调笑的
他想想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儿呢
而其他几人闻言不禁道“还真是她治好的啊以前也不见这样有本事啊。”
冯知愈烦躁地踢了一脚椅子,“行了行了,说她干什么,走走走,去楼外楼喝一壶,我请客。”
“得嘞,小伯爷请客,快快,咱们去吃喝个痛快。”
宁莞到楼外楼的时候芸枝几个还没来,她便要了个雅间,点了菜,闲坐在窗边等人。
春芽站在楼上拐角处瞥了瞥,飞快推门跑进隔壁间儿,说道“侧妃,表姑娘在旁边呢。”
对坐的楚二夫人苏氏和楚华茵齐齐转头,“宁莞”
春芽应道“是。”
楚二夫人沉了沉脸,“她日子倒是过得逍遥。”神医什么的传得厉害呢。
上回长信宫一场,也不晓得那些个夫人发什么疯,看她的眼神儿是哪儿哪儿都不对,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在心里编排挤兑她,估计还有人说她这个苏家女儿恩将仇报呢。
“我哪里对不住她宁莞了白给他们姐弟吃喝,可一点儿没亏待。可那不知所谓的东西勾引你哥哥,你哥不理睬她,就四处招祸,还跑到你三叔屋里搞龌蹉事儿,不该赶出去”
楚二夫人苏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沉着声音,“她宁家是对我苏家有恩,我还得报一辈子了那些个长舌妇,事情没落在她们身上,她们是不知道厉害”
楚侧妃斜斜看了她娘一眼,吃了一筷子鸡丝,“你莫气了,气有什么用,只是伤自己的身子了。”
听得女儿平稳的嗓音,楚二夫人吁出一口气,稍稳下心神,给她夹了几筷子香菇酿肉,翡翠肉丸子等,“不说她了,乖女,难得出来一趟你多吃点儿,好好补一补。”
说着,话里不禁有些埋怨,“瑞王也真是,他惦记着周淑妃,几个月食素不食荤也没什么,可你有身子,怎么能跟着一起这样过呢,他也不晓得暗里体贴两分,叫人私下做些好的补补。一个废妃,哪儿那么的多讲究。”
楚华茵咬了一口肉丸子,细细嚼咽了,“你可别说这些,我每日也是有鸡鸭补汤供着的。”
她擦了擦嘴,偏过头,视线透出半开的木窗落在傍晚黄昏下的街道上,却不期然看见个人影。
男人身高八尺,发上束着嵌玉银冠,一袭玄色边角绣云纹袍,身边簇拥着四个姿容不俗的侍女。
郗耀深,这么快就到了。
楚华茵眸光微闪,抿出一抹笑来,居然在这儿碰上,可真是巧了。
她招来春芽,附耳轻语,“宁莞不是在这里下去随便找个人,给他指个路。”
春芽诺诺应是,转身出门,楚二夫人见楚华茵不吃东西了,一直盯着外头,不由探了探身子,循着视线看去,问道“在看什么呢你认得那人”
楚华茵托腮轻笑,“郗家公子啊,宁表妹在盛州的前未婚夫。”
楚二夫人怪道“你倒是认得的,我都没见过。”
楚华茵喝了口水没说话,当然认得了,她专门仿宁莞的字迹写信引人上京都来的。
宁表妹沦落至此都还如此不安于寂寞,连长公主都搭上了,她总是放心不下,若不能好好解决了噩梦缠身,彻夜难眠的日子可不好过。
卫莳和郁兰莘都是不中用的,麻烦没找着,反倒好上了。到头来还是得她亲自想法子动手。
楚华茵捻着一块棠梨春雪糕,含唇咬了一口。
说起来郗耀深这样的也是便宜她表妹了,当初王三那赖皮子才适合呢,可惜了
京都长街哪怕到了傍晚时分也依旧如白日热闹,长身鹤立的公子站在摊贩前,勾了一块半面狐面具。
一个小乞儿飞快跑到跟前,丢下一句“公子,有位宁姑娘在楼外楼兰字二号房等你。”后就飞快没入人群不见了影子。
郗耀深转过身,尾角微微上翘的狐狸眼里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兴味儿,声音微微低沉,叫人琢磨不透里头的意思,“楼外楼,兰字二号房等我哧”
他顺手,戴上半狐面具,笑了一声,“那就去看看吧。”
宁家的阿莞啊,看来得罪了什么人呢。
周围的侍女听得声音肩头微颤,忙忙埋下头,呼吸都放得越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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