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同行, 其实也就是半个书童。
温钧参加府试, 中间需要三天时间,需要一个人在外面接应,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季明珠女儿家家, 翻过年也才十五岁,年纪小、身体弱, 他不舍得小姑娘陪他长途跋涉,路上受苦。一时半刻的,又找不到合适的书童,只能在身边寻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而季家父子上门来恭贺,一下子入了他的眼。
比起年纪偏大, 又要打理生意的季老爷,季明瑞这个闲着无事的人,更加合适。
不过温钧提出后, 季老爷对此却有点迟疑“有没有空都是小事, 你吩咐一句, 他肯定有空。只是明瑞他没有出过远门, 有点分不清路, 陪你去考府试的话, 怕耽误你的事情。”
温钧沉吟道“我应该会和几位同窗好友一起去,明瑞只要跟紧他们, 不要乱跑, 应该没事。”
季老爷觉得有道理, 想了想, 张口打算答应“那就”
“为什么不让我去”季明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打断季老爷的话,嘟着唇,盯着温钧,目光里藏着一丝委屈。
温钧微愣,目光里露出几分征询“你想陪我去吗”
季明珠迟疑,刚刚一冲动才出口,可是当机会摆到面前,她想了想让自己独自打理事情的可能,又有点怯懦。对上温钧讯外眼神,她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点头“我陪你一起”
温钧莞尔微笑“既然你愿意,路上可不准叫苦。”
季明珠嘟囔“我才不会。”
“等等”季明瑞举手,满脸震惊失望,“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想去的啊,我还没去过南阳州呢”
温钧转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歉意表情“我以为明珠不会答应,所以才想另外找人。现在明珠答应陪我去,我只能抱歉了。”
季明瑞“”
他好惨。
但是他不敢和季明珠争,刚才说了一句,已经是冲动之下,再争下去,季明珠想起新仇旧恨,又不肯让他进门,他这段时间的水磨工夫就全部白费了。
季明瑞闭上嘴,默默地躲到院子里。
季明珠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不以为然,走到温钧面前,脸色乖巧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温钧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我信你。”
季明珠脸上露出美滋滋的笑容,捏着温钧的袖口,附在他身边,撒娇想要卖乖。
季老爷适时地干咳一声。
季明珠柳眉微蹙,转过头看他,有点不高兴“你干什么”
赖在她家,还打断她和夫君的话,真是讨人厌。
虽然是埋怨的语气,却也比以前冷冰冰的语气让人心里舒服。季老爷心里酸涩,莫名地有点后悔,看着女儿,慈爱地轻声道“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季明珠移开视线“要回去就快点走,我又没有留你。”
季老爷苦笑,点点头,和温钧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院子,去找季明瑞一起回家。
季明珠见状撇嘴,很快收回目光,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温钧摸了摸她的脑袋,垂眸看她神情,眼底心疼一闪而过。
度过县试带来的余欢,温钧又投入到了读书中。
城西私塾重新开学,每天要去上半天的课,周放也继续每日的教导,分去温钧另一半时间。
在其他学子还在为了县试而欣喜时,温钧快速地冷静下来,如饥似渴地吸收知识。
他已经考过一场,有了应试的经验,也对试题有些许了解和领悟,知道如何抓重点,刻意去弥补自己的短处,如此一来,学习进度相比以往更上一层楼。
良师配上好弟子,碰撞出来的火花十分耀眼。
虽然周放并不算良师,但是温钧的天赋弥补了这些不足。周放又是个没有数的狂生,还以为真是自己教得好,每日情绪饱满,看着温钧的目光,犹如看着衣钵传人,莫名多了几分慈爱的意味。
他拿起温钧交上来的策论,看过之后目露赞赏,点评道“我看过你县试的试题,虽然在上林县一众学子间,已经算是拔得头筹,但是在我看来,只是平平。而现在,你的水平有明显的进步,比起县试那会儿,更加精益。你做得很好,日后也要保持这样的进度,如此才能赶上明年的院试。”
温钧拱手“弟子受教。”
除了周放这边,孙老先生对温钧能够拿到案首一事,也是十分高兴。
为此,他还特意在好友间介绍了这位得意学子。
一时之间,温钧的名气大盛,接到的诗会邀请也如同雪花一般飞来,堆满了他的书房。
文人之间结交,除了同窗之情,就是靠诗会了。
这些人好奇仰慕温钧的名字,所以才特意举办诗会,邀请温钧见面。
温钧经过慎重的思考,婉拒了大部分,只去了两场比较有影响力的诗会。
一场诗会是举人牵头举办的,也就是徐县令交好的那位黄举人。黄举人好为人师,但是不愿意开私塾,所以只小小地收了四五名弟子,前年他的弟子还拿了县试案首,他的另一个弟子,则是此次县试的第二名,因此他在上林县的地位颇高,很受尊重。
他的邀请,温钧不好拒绝。
另一场诗会,则是赵家出资举办的,还是在城外那个庄子,请了几十个学子,一起吟诗作对,赏春红草绿,然后共饮美酒,结为好友。
赵家此举,意在结识贫寒学子,将来也好有个面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