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练落到地上, 把几个人的容貌照耀地清清楚楚。来人有四个,分别是杨安、焦赞、岳胜和孟良。
杨九娘以前见过这几个人, 脑子里还有印象, 很快就将眼前的人和记忆对了起来。一脸络腮胡又黑又壮的是焦赞,身材高挑白面长须的是岳胜,表情又彪又凶一身腱子肉的是孟良。这三个人,就是杨六郎最为倚重的三个部下了。
明华将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 在匕首发出的铮鸣声中将其插入了套中,放入靴子中。
这一手动作,干净利落, 漂亮炫目。
岳胜眼睛一亮, 忍不住赞道“这身手,漂亮”
明华和杨八妹上前,向他们三人行礼“岳大哥, 焦大哥, 孟大哥。”
孟良哈哈大笑,对她说道“你就是九娘吧,真是女大十八变, 若不是杨安领着, 我们就算是见到了九娘, 怕也认不出你了。”
杨安在一边道“诸位大哥,我们先说正事吧,这次如此小心请三位过来,是真的有非常要紧的事情。”
明华点了点头, 她没有怎么客套寒暄,直接问杨安“你们出来的时候,可有人发现你们”
杨安摇头,道“我去军营外面的时候,正好碰到孟将军在巡夜。我做了暗号,他发现后就悄悄来和我汇合了。”
孟良也道“杨安和我说八姑娘九姑娘要见我们,我就又回到军营,单独与焦赞、岳大哥说了此事。我们是做了布置后悄悄来到此处的,绝对不会有人发现,还请九姑娘放心。”
“这就好,”明华拱了拱手,对那三人说道“三位叔叔,九妹夤夜求见,实在是有要事求助,还望三位叔叔不要见怪。”
岳胜道“九姑娘有事就请说吧,若能帮上忙,我等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华就做了个手势,让众人靠在一起,头挨着头,小声将幽州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她压着声音说道“我手里拿着越王的手印,到时候我会去协助百姓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出幽州,暂时去别处安顿,并且在幽州城内布下困阵。等到百姓撤退成功后,诸位将军以保住有生力量为主,佯败退出幽州,静待指令。”
焦赞犹豫“此事非同小可,王忠乃是元帅,底下又有耳目,想要瞒住他,怕是非常困难。”
“此事确实很难,因此才需要几位将军帮忙,”明华先是赞同,尔后口风一转,又道“王忠那里,我会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几位将军能尽量避开王忠的耳目,将此命令传达给将士们。”
顿了顿,她又道“杨安哥回来那天,和我说了军营里发生的事情。岳大哥质问将士是不是活该牺牲,今日我便代六哥来回答。不是将士的命也是命,将士的命一样宝贵六哥虽然没有一起过来,但是杨家知道这个事了,所以我来尽力挽回了。岳大哥,你相信我,事情会变好的,将士们的血,不会白流的。”
杨安看着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九姑娘,你”
岳胜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发了狠一样说道“就冲九姑娘这句话,老子就干了”
焦赞也道“我相信六爷,也相信九姑娘和杨家,我也干了。”
孟良哈哈笑了一声“我们兄弟向来是一体的,焦赞和岳兄弟都决定要做了,我孟良岂能不参与其中。”
很好,杨六郎的部下都是有情有义之人。
明华又低了低头,将自己的计划轻声说了起来。
一阵夜风吹过,吹散了他们不甚清楚的私语,又一路飘到半空,彻底消散。
第二天,明华早早地起了床,坐在镜子前涂涂抹抹起来。杨八妹从隔壁房间进来的时候,见到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关上房门,小声问道“九娘”
“是我。”
明华一出声,杨八妹才算是松了口气。她一手插腰走到屋子中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后才道“一进来就看到你变了一副模样,要不是我想起你有一手易容的本事,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差点吓死我了。”
明华将梳妆镜前零零碎碎的东西整好,说道“我现在这个模样,是长给王钦和王忠送信那小厮的模样,我怕焦大哥他们动作太大,会引起王忠的警惕,去给他喂点汤。”
杨八妹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怎么喂”
明华拍了拍胸口藏着的那封书信,笑着往外走“山人自有妙计。你先在客栈里好好呆着,等我从军营里回来,还要带你去办别的事情。”
从客栈后门离开后,她去市集买了一匹马,牵着马儿去了郊外,往自己和马的身上擦了不少泥土,弄出了一副赶路的假象,然后才骑着马,快速地跑向了军营。
军营门口有两座箭楼,还没等她靠近,箭楼上的人就先拉弓搭箭扬声警告“来者何人,速速停下”
明华迅速勒住缰绳,马儿突然被紧急叫停,长吁一声,扬起脖子立起前蹄,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将自己的声音变换成男声,扬声道“我乃太师府下人,有要事求见王元帅”
手里这块令牌,是赵熙给她的。赵熙在郭府蛰伏了这么多年,各家的消息其实都掌握地七七八八,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一块王家的令牌,压根就不是个事儿,至于她变换声音这个本事,是在清朝的时候学会的。那个时候她身份高,康熙也由着她,她手底下又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人都有,她跟着也学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本事,这其中也包括口技。别说是将女声变成男声,就如林嗣环所描写的口技一文中出演一场表演,她也能做得到。
很快就有人将他带进了军营,去见了王忠。王忠显然没有起疑心,一见到她,他就从座位上起身,一手背在身后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太师有什么吩咐”
明华躬身将信件从怀里取出,道“大人,太师命小人来给大人送信。”
王忠打开信件看了起来,迟疑道“太师让我带着军队不战自退”
赵熙手下有个临摹的高手,这封信是赵熙让那人对照着王钦的字迹仿写的,就连王钦自己看到了怕是要辨认半天才能看出是不是自己写的,哄哄王忠这样的人更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