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戈打量李海云时, 李海云也在悄悄打量着他。北战王不管是相貌还是举止, 都是一派武将作风,眉眼缭绕戾气, 嘴角下撇, 一看便知脾气不好。
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抬眼去看安长卿。然而安长卿坐在北战王身侧, 并没有看他。
李海云心脏一缩, 有些惶惶然地想表弟是不是在怨怪他明明从前他们游湖作诗, 表弟都会专注地看着他的
“长卿表弟”李海云心中有所思,面上就没忍住, 顿时凄惶地叫了他一声。
安长卿正想跟萧止戈介绍他, 闻言随意应了一声, 对萧止戈道“王爷,这是我嫡母的娘家侄子, 常阳郡郡守李如启之子。”
萧止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状似随意地问道“听说喏喏与这位李公子关系颇为亲近”
他语气倒没有多重, 只一张黑脸无端让人觉得畏惧, 各有所思的两人当下心中一凛。
安长煜垂下头, 嘴角悄悄翘起;倒是李海云面露担忧,连声辩驳道“算不得亲近,只是只是”他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 便支吾起来。
“只是什么”萧止戈见他如此急切的分辨, 面色更是难看,声音隐隐带了怒意“李公子为何不把话说完”
“只是普通朋友罢了。王爷切勿误会。”李海云别开眼, 不敢去看安长卿的神情。长卿表弟如今已经是北战王妃,他既没有能力护住他,便不能再一厢情愿地拖累他。
一直没插上话的安长卿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蹙起眉峰奇怪道“海云表哥曾在相府做过一阵客,故有相识。”
萧止戈觑他一眼,却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来。安长卿神情无辜,似乎并没有听懂李海云的撇清之语。亦看不出一丝见到旧情人的伤心或感怀之色。萧止戈一时猜不透他是装得太好,还是真的已经不在乎这个表哥了。
再去看李海云,萧止戈眼中嫌恶之色更重。微微眯起眼,他摆了摆手道“既然拜见过了,二位无事便先退下吧。”
“那我们就不打扰王爷和王妃雅兴了。”安长煜见他毫不客气地逐客,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还是恭敬地拱手退下。李海云倒是抬头看向安长卿,神情欲言又止。
安长卿注意力全在萧止戈身上,因此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
待两人退出去之后,安长卿奇怪道“王爷怎么了”
从刚才起就心情一直不好的样子。
萧止戈见他还知道关心自己,心情一时复杂难言,有心想问问他和李海云的事,却又害怕听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战场上浴血厮杀多年,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像个掩耳盗铃的懦夫。
紧紧抿了唇,萧止戈淡声道“无事。”
安长卿侧脸瞧着他,总觉得这人并没有说真话。相处这些日子,他对萧止戈的脾性已经十分了解。这人就是个闷葫芦,生了气也不会说。只会自己憋着。
安长卿想了想,现在的场合也不适合询问。便想着等回去再说。
却说李海云随安长煜回了弄雪阁后,便有些魂不守舍。多年不见,安长卿容貌气质更甚从前,叫人看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安长卿还是个没长开的少年。眉目精致如画,脾性却十分温润腼腆。初见他时,会客气地叫他“海云表哥”。
李海云当时一见佳人就倾了心,时常邀请他游湖赏景,表白的诗词也不知赠了多少。虽然安长卿性格羞涩从未主动回应过,但眼中的专注却做不了假。要不是后来后来家中不经他同意就给他订了亲事,长卿表弟想来也不会那么决绝地连他送的玉佩都不收,还祝他与未婚妻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李海云长叹一口气,借酒掩下了鼻中酸涩。
一旁的安娴雅没听清,好奇地凑过来“海云表哥你说什么”
李海云没理会她,只顾着借酒浇愁。安长煜厉色看她一眼,安娴雅悻悻退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再多话。
“表弟准备就这么放弃了”安长卿给他倒了一杯酒。
“不放弃还能如何”李海云叹口气,颓丧道“本就是我先负了他,如今北对他应该不差,我不能再去害他。而且今日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显然是心里怨恨我”
安长煜嘴角微勾,继续道“也许人前,他不敢表现出来呢”他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听说那北战王,于房中事上十分凶残,喜欢折磨人”
李海云脸一白,杯中酒抖出来一点“这”
“表弟就是真要放弃,也该把事情都说清楚。当年你虽迫于父母压力回了常阳郡,但到底拒了婚事。并不算对不起他是不是”
李海云被他说得意动,神情越发犹豫。
安长煜再接再厉“本来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三弟,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
“我愿”李海云急急应下,脸上已经现了几分醉意,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当面与他问清楚。若是他过得不好我、我拼死也要带他离开”
“好”安长煜眼底一闪,声音轻柔道“表弟放心,我会帮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