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柳源将身子养到无恙的地步,但也足以让她能够支撑起身子去自己寻一方遮风挡雨的住所。
柳源走的时候, 小童哇哇大哭, 对着柳源很是不舍, 抱着柳源的腿不让她走。
经过这三日的相处, 小童早已将柳源当成了他的玩伴了。
柳源哄了他好久,再三向他保证会回来看他的,才得以从小童的手下脱身。娃娃的热情总是让人招架不住。
柳源很快就找了牙行,在京城的城北租到了一间小屋子。
屋子不大,但是厨房耳房,客厅卧室一应俱全, 而且房东将这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连家具也都配备齐备, 柳源只要带几件衣服就能住进来,及其的方便。
最重要的是,这屋子的附近住着的都是读书人, 寂静清幽不说,安全性还有保障, 所以,即便这屋子的租今跟其他屋子比起来略高,柳源也还是选择了这间屋子。
屋子租下来以后, 柳源又马不停蹄地买了她一人足够吃一年的粮食。不过她买粮食的时候动静很小,粮食运回家以后,她将所有的粮食都藏了起来,明面上就放了足够她自己吃一个月的粮食。粮食吃完了, 她也会出门重新购买。
这些个藏起来的粮食,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柳源是不会动的。
即便她在京城只住了几日,她依旧能够感受到繁华城市下的人心惶惶,尤其是她从医馆离开的时候,医馆的老大夫隐晦地提醒她让她在有银子的情况下,多给自己藏一点粮食。
老大夫平日里会接诊许多的达官贵人,或许从这些人的口里他能得到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再结合她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情景,柳源有理由相信,就是京城也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动荡期。
所以,未雨绸缪肯定是错不了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柳源在采买好了一切之后,就安心地窝在家里基本做到不出门了。
任凭外面狂风骤雨,她自岿然不动。
她得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为自己生孩子做最后的准备。
就这样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她的孩子也进入了生产的倒计时。
柳源挺着大肚子去医馆了,这几个月里,她总是喜欢十天半个月就跑一次医馆。
没办法,这年头没有产检,她也只能勤跑医馆,多把脉,以此来确定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否安好了。
同时也算全了当日她对小童的承诺,经常去看他了。
刘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沉思“这发动的日子就在这半个月内了,你稳婆找了吗,伺候你坐月子的婆子找了么”
这几个月的相处,刘大夫对柳源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姑娘可怜啊,独自一人怀着孩子,而且姑娘年纪轻轻的,显然是没有生产过的,根本就不知道生产需要准备什么。
柳源笑着脸“稳婆已经找好了,这些日子已经住到我家里去了,婆子也买了一个,都是经验十足的。”
刘大夫这才点点头“你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好,是个健康的娃。”
柳源笑的和风细雨“这一切都亏了刘大夫您的照顾。”
刘大夫也不谦让“行了,我让阿葳来陪你,你自己记得多走动走动。”
柳源知道刘大夫忙,便不再多加打扰。
确实,近日流民愈发地多,刘大夫的医馆里都要忙不过来了。
她见刘大夫整日都皱着个眉头,如今的日子愈发艰难了。
甚至她隐隐听闻圣上已经打算派兵驱赶那些个安扎在城门外的流民,不再放流民进城了。
柳源将小童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上头作的决定她没有办法改变,她只能在这乱世里保全自身。
她也很无奈,如今这世道,她甚至连给小满寄一封信都做不到,因为商行也不再跑动了。
小童扭了扭身子并没有拒绝,反而嘻嘻笑了两声,他真的很喜欢柳源呢。
“阿葳啊,最近外面来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啊。”
阿葳一边玩手指,一边点点头“是呀,我师父说,还有好多人在城外呢。师父让我不要在外面乱跑,说是有拐子,会抓小孩子的。姨姨,等小宝宝生下来,你也要告诉它,让它不要乱跑哦。”
阿葳很是慎重地嘱咐柳源。
柳源笑着点了点阿葳的鼻子“姨姨知道了,姨姨以后一定会告诉小宝宝的,让它做一个跟阿葳一样听话的好孩子。”
阿葳又嘻嘻笑了起来。
“大夫,你救救我的娘子,救救她,她还有救,你看,她的肚子还会动啊,她没有死,没有死。”
医馆里面忽然乱哄哄了起来,柳源探头一看,一个鹄面鸠形的男子死死地揪着刘大夫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刘大夫。
而在地上有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发如枯槁,一动不动地躺着,胸口都看不到起伏。
刘大夫摇头,满目里全是不忍。
“你妻子已经去了,你好生给她安葬吧。”刘大夫已经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了,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在看到这样的情景时触目伤心。
那男子始终不肯相信,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会的,丽娘答应过我,不会抛下我的,大夫,你再看看,你再看看啊。你看,她的肚子明明还在动,她一定还活着,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还活着。”
柳源顺着那男子的话定睛一看,果然那妇人的肚子还在动,很明显,妇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
柳源可不是那已经丧失了理智的男人。她很信任刘大夫的医术,既然大夫说那妇人已经离世了,那基本不会有错的,可这孩子还活着,是不是还有机会让它看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