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醒来,郭英站直了身子,歪着头问他道“凌云哥哥,你怎么在这儿睡着啦”
荣凌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他俩身处草原,此时他正坐在一面背坡处,马儿在不远处踱步吃草,很显然他在这里不小心睡着了。
他摸着后脑勺站起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少女,忽然便伸出双手
“呀”郭英惊呼一声,毫无防备地被他得手。
荣凌云将郭英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红晕慢慢地爬上郭英的双颊,又往耳后漫去,她靠在荣凌云胸前,听着他又急又快的心跳声,原本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悄悄地抬起,慢慢地圈抱住男子的腰。
“对不起英儿,对不起”这是荣凌云多少次想要回到过去的这一日,对郭英说出的话,所以即便他知道此时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他依然想要说出这句话。
那时候,他已经定下了回京的日子,明知道要离开,所以看见郭英的每一日都痛苦难当。
可是他有他的责任,京城局势复杂,与他情同手足的少年天子正需要他去辅助,还有那让他的母亲郁郁而终的理国公府,他没办法抛下那一切留在边关。
他同样知道,自己一旦回去,便将接掌天子暗卫营,成为皇帝的一把利刃,荣凌云这个名字,只能留在边关,所以他连让郭英等他的资格都没有。
何去何从,他早便清楚。而郭英,只能是他年少时光最惊艳的意外,但是这个意外,不能阻止他要走的路。
所以荣凌云开始躲着郭英,一日、两日,直到她什么都知道的那一日。
不管他躲去哪里,她总有办法找到他。
那日她找过来,就如现在,她什么都不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笑着问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而他那时只顾着逃避,以至于看不出她的笑容是那么勉强。
他以为自己是为她好,所以说出了极伤人的话。
他说“你也是大姑娘了,不该总一个人往外跑,更不该一个人跑来找我一个外男,你往后总要嫁人的,这些事儿传出去,对你不好。”
郭英的笑就那么僵在唇边,她眼中的痛苦让荣凌云心如刀绞。
她抛却尊严,颤抖着手要来拉他“凌云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可他不近人情地往后退开,避过她的手,冷着脸对她说“我要走了。”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子,往自己的马走去。
郭英紧追了几步,问他“你要去哪,回军营吗我们一同走呀”
可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将所有的痛往肚子里咽。
她在他的身后,带着哭腔道“前面便是翡翠湖了,凌云哥哥,我们去看冰莲花好不好”
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荣凌云心头滴血,对郭英的话恍若未闻,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离开这里,快走,快走
直到他浑浑噩噩地坐在马上,听见那隐忍的呜咽,他再也承受不住,发狠地挥动马鞭,骑着马狂奔离开。
他浑然不觉嘴唇已被自己咬破,只因嘴上的那点伤不及心头的痛之万一,看见翡翠湖的时候,他拉住马,踉跄着从马上摔下来,扑倒在湖边,疯了似地将湖水往脸上泼。
直泼得自己一头一脸的水,才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停下来,这样,便不会知道他脸上的到底是湖水,还是眼泪
当夜他便去见了郭将军,在郭将军复杂的眼神中,离开了西北守军大营,从此,成为暗卫营的飞鹰。
回到京城,他才知道成徽帝的处境艰难,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不知道是差事麻痹了他,还是他刻意借着忙碌去压制,总之关于郭英,他没对谁提起过,自己也从来不敢去想。
直到那一日,他与郭英在京城重逢。
那时候他才明白,有些人,也许永远也忘不掉,当她出现的时候,你的心根本瞒不了自己。
然而现在他还在梦里的那一天。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道歉,郭英儿只是懵懵懂懂地抬头问他“凌云哥哥,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对不起啊”
看着自己记忆中的人儿,荣凌云松开双手,顺从心意地轻抚她的脸庞,对她笑道“没什么,英儿,我带你去翡翠湖吧你不是想要冰莲花么我去摘给你”
“啊”郭英瞪大眼睛,犹豫道“可是,现在天儿还冷”
“没事的,我不怕冷,”荣凌云朗然一笑,拍着胸脯道“走,我们这就去,给英儿摘冰莲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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