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帆特意强调了兄妹两个字，让方雅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回过了神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啥话，对呀，恩恩和顾南城是兄妹，虽然只有她知道，两个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别人却是不知道的。
而且当初恩恩反复强调过，千万不能暴露，自己也是再三保证，所以怎么能让别人看出异常来，江一帆这么聪明，到时候要是让江一帆发现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她就是已死谢罪都死不足惜。
恩恩怕是要杀了自己都不够，自己答应了的事情，怎么能差点因为这样的氛围，就忘记了呢，方雅恨不得当场就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算了。
好在江一帆似乎也没有多想，只是这样好奇的问了一句，所以方雅在这种时候，还不得赶紧补救一下，连忙干笑了两声，“呵呵，我说的就是兄妹之间那种氛围感嘛。”
江一帆挑了挑眉，“是吗”
两个字，寓意却很深，也让方雅的那颗小心脏突突跳了下。
当然，方雅还得强装镇定，“不然呢还能是什么氛围”
噗通，噗通
糟糕了，好紧张，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不擅长说谎了，明明以前自己说谎，可是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现在什么时候说句谎，都开始心虚得不行，真是笑死了，方雅啊方雅，你现在真怂
像是怕江一帆不相信，方雅又立刻补充道，“学校里谁不知道，恩恩和学长这对兄妹感情好，平时还喜欢打打闹闹，学长对恩恩可以说是要星星要月亮，都恨不得到天上去给恩恩摘下来，大家都好羡慕这对兄妹，羡慕恩恩有个这样的哥哥。”
“唉，其实别说大家了，作为恩恩的好姐妹，我也是特别羡慕的，但这种福气真别说，不是谁都羡慕得来的，你说是吧，江一帆”
江一帆笑了笑，却不再是平日里的阳光灿烂，相反唇边的弧度，格外惨淡，“嗯。”
除了这样回应以外，他还能干什么
什么都干不了。
而得到了江一帆这样的回答，方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蒙混过关了吧。
至少没有让任何人抓到把柄，怀疑到恩恩和顾南城不是亲兄妹这件事上来。
恩恩和顾南城走在前面，方雅和江一帆走在后面，“对了，江一帆，你最近都住在顾家吗”
江一帆回道，“嗯。”
只不过今天，他突然有点不太想去了，明明感冒已经完全恢复了，可是他却觉得特别的疲倦，特别累，甚至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大概每一个多余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的时候。
“真好。”方雅是真的羡慕，“我也想去顾家，和恩恩住在一起，想想都觉得快乐，但在这方面，我家里管得严，不准我夜不归宿，烦死了，我都快烦死了”
“得了，你就知足吧。”从小到大，他就是想要有人管，都没人管他。
所有人的人都忙自己的去了，没有人关心过他，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干什么事，都不曾有人关心一下。
在那个家里，他就和空气没什么区别，偏偏方雅还觉得烦。
方雅压根不知道，她觉得烦的那些事情，却是有些人终其一身都得不到的东西。
“我干嘛要知足，我才不知足，我现在一举一动都被盯着，这样的知足，给你你要不要的”
江一帆笑，他倒是挺想要的，可惜他得不到，他不配，他没资格，他只是商业联姻中的一个牺牲品而已，没人会在意他这个牺牲品。
“就比如现在，我都不想回家了，就我这个成绩，中考一塌糊涂的，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可以说是除了选择题乱填以外，其它交的都是白卷，回去肯定会被骂死的，到时候拿到成绩单，就更不用说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方雅说这话，半点没有夸张，一想到自己差不多又要挨揍了，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满脸的惆怅，嘴里不停的叹气，直到和他们分开，都依然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恩恩再见。”
连挥手都是有气无力的。
“雅雅，拜拜”和方雅分开，恩恩依依不舍，“回去后记得要打电话，发微信”
方雅做了个ok的手势后，坐上了自家的车。
初中生活，就这么结束了，看向方雅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恩恩的内心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了，人都走远了，别看啦。”江一帆的声音，将恩恩的思绪拉回，“唉，心里头不是滋味。”
顾南城道，“又不是不见了。”
虽然话说得没错，但恩恩的心里，多少还是舍不得嘛。
没有方雅在身边吵吵闹闹的，她怎么习惯得了。
“恩恩”唐果儿看到了他们，不由下车来，朝他们挥手，“这里这里”
“走吧。”顾南城拍了拍恩恩的肩膀，“回家。”
恩恩点头，“嗯”
她走了几步，发现江一帆没有跟上来，便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江一帆还站在先前的地方，就站在那里，静静的注视她，没有说话，没有笑容，只是看着她。
那双狭长的双眸中，有种特别复杂的情绪，总之恩恩说不出，也道不明，只是跟着微微愣了愣。
江一帆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样子，和平时根本判若两人，仿佛这个人在此时此刻，很难过。
“恩恩，帆帆，回家了。”
不远处，传来唐果儿的催促。
恩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对江一帆道，“江一帆，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江一帆不想走，并不是他矫情，而是他总觉得现在两个人相隔的距离，中间有道他永远都无法跨过去的鸿沟。
他也试着抬了抬脚，可是身体都仿佛在抗拒，他的腿如同灌了铅，怎么都走不动，没办法走到她的身边。
恩恩见他还不动，简直服气了，直接冲上去，拽住他的胳膊肘，强行拉扯着他往唐果儿的方向而去，“真是搞不懂你磨磨蹭蹭的不走干什么，站在那里直接成雕塑吗”
“就那么喜欢当雕塑呀，还是说你耳朵出问题了，我和妈妈一直在叫你，你就和听不见似的。”
看到恩恩的手，听到恩恩的声音，感受到了她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江一帆终于有了力气，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至少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最难过的时候，他还没有被抛弃，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恩恩没有抛弃他，在这世界上，还是有不抛弃他的人，真好。
就和小时候，他被欺负得那么惨，蹲在地上不敢反抗的时候，她从天而降，带着一束圣光，宛若天使降临，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和现在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摆脱黑暗的样子，一模一样。
江一帆看着她，看着她的马尾因为走路，在空中甩出优美的弧度，整颗心豁然开朗，唇边也抿出了笑容的弧度，他的天使，她永远都是他的天使，“不是。”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恩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不是什么”
江一帆笑眯眯道，“不是雕塑，耳朵也没有问题。”
“哼。”恩恩哼哼两声，“狗屁，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那样子。”
回想起来，恩恩还找不到词来形容，反正，有点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一样，颇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对，她终于想到了，就是想被丢掉的小狗。
仿佛她要是不牵着他的手带他走，他就好像全世界都不要他了一样。
“什么样子”江一帆明知故问。
恩恩张了张嘴巴，刚想回答，偏偏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江一帆的胳膊就被人硬生生的从自己手里夺走了。
“谁呀这是”恩恩下意识的往身边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顾南城的脸色，暗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看上去心情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样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吓得恩恩的心都咯噔一沉，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顾，顾南城”
“你你你干嘛”
恩恩怎么都没有想到过，顾南城会从自己手中抢人，并且亲手拖着江一帆往前走。
这到底是啥意思
“没干嘛。”顾南城的声音趋于零度以下，仿佛要把人冻结成冰，“你同学不是不走，喜欢被拖着走吗这种费体力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怎么能麻烦一个女孩子”
恩恩一时间，竟然无力反驳顾南城的话，因为事实，好像就真的是他说的那样。
可不就是江一帆先前自己不走，被她拖着走的，看来这一幕，全被顾南城尽收眼底了。
“你说呢，江同学”
顾南城说完，还不忘带上江一帆，并且给了他一个笑容。
当然，这个笑容，比不笑更可怕。
顾南城手上的力道很大，明明都是十几岁的男生，明明江一帆自己平时也爱锻炼，但这会儿被顾南城捏着，他几乎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
江一帆知道，顾南城这是吃醋了，对他这个情敌的意见很大的表现，也对，刚刚恩恩和他的行为，的确很亲密，作为顾南城这种性格的男生，想要不吃醋都难。
于是，江一帆故意很配合道，“对，学长说得都对。”
虽然两个人嘴巴上说的话听上去没问题，实则处处带着挑衅。
恩恩的嘴巴抽了抽，“那你们觉得好就行，我就不参与了。”
顾南城想要的，就是恩恩的不参与。
要参与，他才会不高兴，本来看到她和江一帆亲密，他的心情就已经很不爽了。
倘若再在这种时候惹他，连顾南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干出怎样的事情来。
就这样，江一帆几乎是被顾南城一路拖着过去，然后拉开车门，丢到车里的，不知道是不是腰撞到了哪里，江一帆疼得叫唤了一声，故意道，“学长，你轻点，都弄疼我了。”
唐果儿捂住嘴巴，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她这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吗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甚至不可描述
打住打住，她这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要知道，南城可是她心目中的女婿。
想到这里唐果儿总算清醒了过来，对南城说，“南南，你怎么了还有帆帆，你们怎么回事”
“没事的，阿姨。”南城道，“江同学腿脚不舒服，走路不正常，所以我才帮忙的。”
“啊，是这样吗”唐果儿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她把不信任的目光，投向了江一帆。
怎料江一帆这会儿已经坐好了，冲唐果儿点了点头，唐果儿道，“这也不像是腿脚不好的样子啊。”
江一帆说，“阿姨，学长和我闹着玩儿呢，没事的哈”
“噢，原来是闹着玩呢。”唐果儿终于松了口气，的确，小孩子闹着玩，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唐果儿就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这时候恩恩已经追上来了，顾南城却率先上了车，直接霸占了中间的位置。
那个位置，通常是恩恩坐的，但现在，顾南城并不想恩恩坐在他和江一帆的中间，“你坐边上吧。”
恩恩愣了下，点头，“噢。”
反正对于恩恩来说，坐哪里都无所谓，只是一个位置而已，随便啦。
说完恩恩上了车，坐在了边上，坐在了顾南城的身边，然后关上了车门，唐果儿见状，也进了驾驶室，驱车往顾家老宅而去，“对了，恩恩，今天已经中考结束了，你感觉怎么样”
恩恩实话实说，“挺好的呀，感觉很轻松，还没有哪次期末考试，像现在这样轻松过呢，更何况这次还是中考。”
“是吗”恩恩的话，让唐果儿很意外，但联想到这大半年来恩恩学习成绩的进步，唐果儿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当然啦。”恩恩笑眯眯，“因为顾南城教得好嘛，这次押题也是一押一个准，所以我想不轻松都难。”
听到恩恩这样说，唐果儿满脸欣慰，“南南，这大半年来，辛苦你每天熬夜给恩恩补习了，恩恩这次的中考能这么顺利，都是你的功劳，看到你们这样，阿姨太开心了。”
唐果儿是真开心，这俩都是她的孩子，自家孩子优秀，开心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顾南城却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更没有把唐果儿的夸赞照单全收，而是道，“我只是起到了辅助的作用，关键还是恩恩自己聪明，努力，不然我怎么教，都白搭。”
“顾南城，我发现你最近变了耶。”以前顾南城才不会这样夸她，现在简直是生怕少夸了一句似的，“你最近夸起我来，是越来越顺口了，会说话就多说说，我喜欢。”
会说话就多说说，我喜欢。
恩恩开心愉悦的声音落在顾南城的心头，让他先前的坏心情，消散了一大半。
只要恩恩开心，就好，只要恩恩觉得开心，他的心情也就跟着变好了。
“但有一说一，还是顾南城你太厉害了，大家都夸你天才一点都没错，随随便便辅导我一下，我就挤进了学霸的行列了，要是换个人给我补习，肯定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更不可能让我爱上学习。”
“还得是你的功劳呀，我的顾天才”
恩恩从不吝啬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去夸顾南城。
本来恩恩就喜欢顾南城，喜欢一个人会自带滤镜，可顾南城这样的，不需要恩恩戴任何滤镜，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