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贾书婷细细将冯青之事道来之时, 远在金陵冯府的冯青也着实难捱。
他虽是嫡长子, 但多年来一直被父亲忽视的厉害, 以往还在冯家之时, 有着祖父照拂, 再加上外祖家就在左近,父亲也不敢太过,这小日子总是成的。
但自从冯家分了家,他们这一房被分了出来后,祖母又作主给父亲娶了娘家侄女为妻之后, 他的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了。
待继母生了龙凤胎的弟妹之后,这个家更是没法子待了, 先是衣食上被苛刻, 接着继母又以家计艰难为由不许他去读书,一心一意想要养废他。
就连原本疼爱他的祖母都在继母生了龙凤胎之后,也对他不理不睬,由着继母作践他。最后还是他发了狠, 偷偷到祖母房里拿了母亲嫁妆中的首饰变卖,离家出走,直接到了先生那儿,求先生收留。
有着先生说项,甚至差点惊动到京中的祖父那,父亲这才碍于面子,勉强让他继续读书。
不过他好不容易才念出了点成绩,考中了秀才, 正想一股作气直接去考举人之时,却被父亲的一封书信给骗了回家,然后就一直被关到了现在了
万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狠心,为了给继室所出的弟弟铺路,竟然要他去做别人家的赘婿他难道不知道这赘婿一做,他从此前程尽毁,不但考不得科举也做不得官。
同为冯家子孙,父亲怎能如此狠心
想到此处,饶是早就对父亲绝望的冯青也不由得恼怒,手里的笔顿时一顿。
见着隐隐透出一股戾气的大字,冯青眉心微皱,淡淡的吩咐小厮道“拿去烧了。”
“是”墨儿二话不说,恭敬的接过,当下就拿到屋外烧了。
冯青轻叹一口气,揉了揉额角,眼下心绪不定,勉强写了也不过是糟蹋纸张罢了,还不如不写。
“少爷”小厮笔儿提着食盒,一双眼睛红红肿肿,难受道“少爷,小的无能,抢不到什么吃食。”
说着,笔儿打开食盒一看,里头也就一碗稀粥并着二碟子咸菜,稀粥里没多少米粒,清的都可以见人了。若是当作早膳也就罢了,可眼下都晌午了,就那么一碗子稀粥,那顶得上事啊,更何况,这可是他们主仆三人份的。
笔儿摸了摸肚子,饿的直想哭。
墨儿忍不住皱眉道“少爷,我瞧这也不是办法,不如我翻墙出去,给少爷买些吃食回来吧。”
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非得要在冯家待着,不过少爷必有其目的,他只需要按着少爷的话,静心等着便是,不过墨儿也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这饿肚子的滋味还真难受。
之前刚回冯家之时,继太太虽是说着日子艰难,但再怎么的也不敢太过,这三菜一汤总是有的,偶尔还有些荤菜尝尝,但现在别说肉菜了,就连吃饱都难了,他们己经吃了好几日的稀粥汤水,都快饿的没力了。
冯青只瞧了一眼空荡荡,只有一碗稀粥的食盒,微微冷笑,“她也就只有这一招了。”
幼时便是用着这一招拿捏他,眼下他都大了,还想用这一招来拿捏他以为饿着他,就能让他乖乖做赘婿吗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想起一事,冯青倒有几分担心,他不担心自个,也不担心冯父与继母,唯一担心也就只有三姨妈一人。
他这阵子都被关在冯家,只怕姨妈会担心坏了,再瞧瞧饿的历害的笔儿与墨儿,冯青沉吟道“墨儿你且去买点吃食回来,顺便去一趟汪家,让人跟姨妈说一声,说我一切都好,免得姨妈被急坏了。”
指望姨妈家里的那两个早被汪家二房拢络住的表弟好生安慰姨妈是不可能了,还是让墨儿辛苦点,跑一趟跟姨妈说说,好安了姨妈的心吧。
“是”墨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冯家虽然把他们关在院子里,不过以墨儿的身手,要出去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用了点粥之后,冯青继续练字看书,笔儿饿的烦燥,加上又是个孩子,没多少耐心,忍不住又问道“少爷。咱们还得在冯家待上多久”
再待下去,只怕他那一身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要饿没了。
冯青淡淡道“等到我出嫁的那一日,就可以离开冯家了。”
笔儿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出嫁少爷你是认真的吗
贾瑚也从贾赦口中得知了自家三姑姑被汪家苛待,还有冯家强逼大姑姑遗留下来的儿子入赘之事,贾瑚忍不住张大了嘴,佩服道“这汪家是那来的脸吃三姑姑的,用三姑姑的,还敢这样糟蹋三姑姑还有冯家,当真是脸面都不要了吗”
这嫁妆可是女子私产,像汪家这般强取豪夺,其实已经犯了法了。更别提,那家伙竟然还敢家暴三姑姑当真是胆肥了。
至于冯家,那可就是另外一种胆肥了,他敢保证,冯唐要是知道自家孙子被继媳妇逼着入赘,不气得砍人才怪。
贾赦也冷着一张脸,不满道“也怪你三姑姑自己立不住,不然汪家那有这胆子。”
怎么说都是荣国府的姑娘,要是三姐姐自己立起来了,拿出荣国府姑娘的气势,汪家那老虔婆那敢用着孝道拿捏三姐。
贾赦微叹,“我已经让人警告了汪家,也让人处置了那汪家二房,想来他们以后不敢再对你姑姑不好。”
“不是吧”贾瑚更惊讶了,“老爹汪家都敢做出这种事了,你还让三姑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