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捏着那只泥娃娃反复掂了掂,似笑非笑,“怪我”
班第见状,喉结滚动,心知自己死不认账、倒打一耙肯定气着容温了。不由得警惕暗生,有意模糊重点,斟酌回道,“也算不上,本就是我想送给殿下的,殿下可喜欢”
今晨他去探望容温,听她的宫女说,她昨夜为了修一只陪伴她多年的泥娃娃,熬了半宿。
正巧路过镇子街道时,见汉商货郎担子上摆着泥娃娃叫卖,便顺手给她买了只新的。
“喜欢啊。”容温注意力似被转走了,爱不释手的捏着那只新泥娃娃把玩片刻,忽然定定望向班第,满目怅然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旧的那一只。它不一样,它是额驸多年前救我时,无意落下的。”
班第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茬,闻言愣了片刻,意外道,“你一直带在身边”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落了只泥娃娃,她却一直细心珍藏。
“对啊。”容温坦坦荡荡,笑得眉眼弯弯,佯装无意强调道,“特别是知道当年的人是额驸后。”
班第想起方才她说的它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
道家以缘字,解释万物循环往复,想来还有几分道理。那只坏了的泥娃娃,便是缘起。
灰眸之中动容之色一闪而过,忽然拿走那只新泥娃娃,顺便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沙哑嗓音安抚道,“回去我给你修。”
“不用麻烦了。那只虽然特别,但又破又丑,我忍它好多年了,还是这只精致漂亮。”容温笑眯眯的,轻而易举掩住眼底的狡黠,伸手欲拿回泥娃娃,“仔细想想,反正都与额驸有关,也不必拘泥新旧。”
班第下意识举高手。
按理,容温好哄又喜欢他买的东西,他应高兴才是。
可这太好哄了,也让他心头,不太舒畅。
轻易便对先前那只旧泥娃娃弃如敝履了。
她知道坚定二字吗
班第右手高举,不让一直拽他袖子,试图扯他收手的容温碰到。
念头一转,淡淡道,“殿下可知,当日你捡到的泥娃娃,应是我带给老六、老七的。”
算算时间,他当年十三岁,早过了玩泥巴的年纪。他身上有这些玩意儿,八成是给下面两个弟弟的。
当年科尔沁的花吐古拉镇还未正式形成集镇,与一般的游牧之地无甚区别。
哪怕是生于王公贵族家,也极少见到关内的东西。就算有,多半是御赐之物,极少有这种民间意趣的玩意。
“那又如何”容温停了拽他的动作,不解道,“你的两位弟弟今年都十三四岁了,总不至于还要问我要回去吧。”
“不至于。”班第面无表情道,“但他们每次从我这里得了东西,必会说多谢五哥。”
班第特地咬重了五哥两个字。他笃定容温害羞叫不出口,想顺势打消容温要走这个新泥娃娃的心思。
还是旧的好,心性不坚可不是好习惯。
想让她叫五哥呐容温瞬间了悟,莞尔笑开。
往上两步,回到瞭塔旁,单手扶着玄红二色的科尔沁部幡旗,指尖轻敲,不住抬头往上看。
五月的草原不算热,但日色倾城,天光明媚,晃眼得很。
班第半眯着眼,愣愣随容温一起抬头,莫名其妙道,“殿下在看何物”
“在看额驸呀。”容温笑意狡黠,“似额驸这般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不常见,我可不得抓紧多看两眼。”
“咳咳”班第猛咳起来,面红耳赤。
容温上前,在他后背轻拍了两下,顺便夺走他手里的泥娃娃,善解人意道,“顺杆子往上爬可不是好习惯,额驸下次莫要如此了。你看看,被拆穿了多尴尬呀。”
班第俊脸扭曲,倏地把容温拉到面前,抵在城墙上。半弯着腰,灼灼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沉声逼问,“故意的,是不是”
容温不怵,也不答。
瞪着双无辜漂亮的小鹿眼望向他,还笑眯眯的伸出两条胳膊,撒娇耍赖一般,去绕他的脖颈。
班第隐隐觉得这发展不太对,但心仪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男人一般会先遵循本能,再去想其他。
班第遵循本能,垂头便要吻下去。
容温掐着时机偏头,任由他的唇擦过自己脸颊。
而她的唇,则贴在他耳畔,娇滴滴、小小声,“下面到处都是人,我们偷偷的,好不好。”
偷偷的。
班第浅色的眸瞳,因这三个字,炙热似燃了火。
一手掐住容温那截细腰,托着人便阔步迈进了城墙死角处。
他想故技重施,再次把容温抵在青石城墙上。
容温却不依,说背后凉。
班第磨牙,索性席地坐下,把容温放在腿上,热烈滚烫的吻随之而下。
却在触在那抹粉色之前,被姑娘带笑的嗓音打断。
“五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