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宫后殿。
泽云大师坐在了中间, 一旁坐着文和帝和福安长公主。
前面的蒲团上则跪着赵景烜和明舒。
赵景烜和明舒的面色都紧绷着,外人虽看不出端倪,但其实一个心中正暴躁着, 另一个则是有些忐忑不安中。
暴躁的是赵景烜。
那命格之言是他为了定下和明舒的婚事才胡乱扯出来的。
元芜大师是他的师傅,只是此事外人并不知晓,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话会被穿帮。
忐忑不安的是明舒。
因为她是重活一世之人,她怕被泽云大师看出端倪。
赵景烜一向敏锐。
他察觉到了明舒的不安, 自己的暴躁情绪反倒是平息了下来。
反正无论泽云大师说什么, 婚事他是一定要定下的, 且一定能想到法子定下。
所以反而坦然了下来。
而明舒的不安让他想起来, 以前明舒问过他, 她会做那些梦, 他会不会把她当做妖孽,会不会请什么得道高僧收了她。
她是不是在不安这个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伸手在衣袖的掩护之下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 永远都是烫烫的, 像是能灼烧人的手, 一直到心里。
多数的时候会让她心慌意乱,但偶尔却也会让她安心。
跟前世一样。
还有跟那日从孟家出来,在雪地之中, 他牵她的手的感觉, 也一样。
她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她大概知道, 无论云泽大师大师说什么, 他也一定会护住她, 不会让别人把她当作妖孽处置了的。
两人的互动并没有瞒得过泽云大师。
他一直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看向明舒,笑道“小施主的姻缘的确是在燕王世子殿下,不可拆,也拆不断。施主的心结过重,其实那些都是往生云烟,很多亦可能是施主你自身的原因,施主且当放下心结,才可新生。”
明舒听言脸色都白了。
她喃喃道“大师。”
她有些话想问,但身边就是赵景烜,一旁还坐着虽听得云里雾里但目光却紧盯着这里的文和帝和福安长公主。
就是想问什么,此时也不行。
文和帝和福安长公主只听到了泽云大师说明舒的姻缘的确是在赵景烜的身上,而且还是不可拆,拆不断的。
他们一时惊住,对后面的话就没有太听得进去了。只觉得隐约就是泽云大师劝诫明舒接受这个姻缘的意思吧。
赵景烜自然是松了口气。
虽则不管泽云大师说什么,他都会想法子坐实了这门亲事,但有泽云大师的话和祝福自然是要不同一些。
明舒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向泽云大师行了一礼。
泽云大师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没跟他说,就又看向明舒,道“你们且回去吧,小施主福缘深厚,只要心存善念,此生必会圆满的。”
话都是好话。
可此刻除了赵景烜,其他几人可都不觉得圆满。
出了后殿,众人各有心思,皆是沉默着没有出声。
就是最顺了心意的赵景烜也没出声。
反正婚事是跑不掉的了,他也不急着惹人嫌了。
文和帝看了赵景烜一眼,道“景烜,赐婚一事朕还要再和长公主商议一番,你且先下去吧。哦,对了,存晞听说你今日要过来,一早就过来求了朕,说让你议完事后去骑射场去寻他,让你教他骑射,你就过去看看他吧,不然回头又要跟朕闹了。”
存晞是文和帝的幼子李存晞,今年十岁,很是崇拜赵景烜。
赵景烜应下,他看了明舒一眼,就告退了。
赵景烜离开了。
明舒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再看看文和帝。
两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知道约莫这婚事怕是躲不掉了,皇帝和自己母亲肯定都是不愿见到这场婚事的,想来是要谈些什么,她对这个都不感兴趣。
她刚刚听了泽云大师的话心里也有点发闷,等赵景烜离开大殿之后就索性也请辞道“陛下,母亲,你们既然还有事情要议,我也不便留在殿中,就先出去走走好了。我还是第一次到宫中来,想四处看看。”
这话其实有点不合规矩。
但皇帝还真想打发她离开,就道“好,那你就出去转转吧。多禄,你带县主四处去逛逛,一会儿也不必再回这边了,就直接带她在御花园听雨亭那边等长公主,届时和长公主一起去参加皇后的赏花宴。”
多禄忙应下就带着明舒出去了。
文和帝看着明舒离开。
等明舒的背影消失不见,他就叹了口气,对福安长公主道“皇妹,泽云大师既然都这般说,看来兰嘉和景烜的缘分是真的早就注定了。也是,要不然兰嘉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不会偏偏就被景烜找到了。”
福安长公主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