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在萧函心中道,四皇子付出尽力得最多,收获还比不过一个侥幸逃脱捡漏的八皇子,挺可惜的。
萧函不以为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当皇子夺嫡争位向来是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情,一个不好,送了命也不奇怪。四皇子是缺了点运气,萧函又没打算扶持他当皇帝,也就不会费心替他补足那个运气。
这时一个小僧人进来道了声佛号,“主持,外头有人想见萧施主一面。”
因京城之祸,护国报恩寺这几日委实冷清了许多。哪怕与她有接触的沈潞、四皇子也忙得不可开交,萧函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但见一见也无妨。
看到是傅钧,萧函也不惊讶。据她所知,这位侍郎大人也是此次撞了大运富贵险中求的成功者,一个新帝太傅的名头少不了。朝廷新贵未来的宰辅怎么有兴趣找到她这来了呢。
傅钧见到她,心中确认了几分。
他去找过沈潞试探了一些,是不是有人在为易家易小姐报仇。沈潞没有告诉他,但其反应却没有逃过傅钧的眼睛。最后查到护国报恩寺这里来。
本来萧函在有了新身份后也没有刻意隐匿踪迹。旁人即便查也只会以为她是四皇子的谋士幕僚之类的。
自穿越以来,萧函在护国报恩寺待的日子最为怡然自得。山间秋日景色极好,山峦叠翠碧色连波,日出灿烂如金云霞蒸蔚,闲暇之时与僧人下下棋,听听他们诵经念佛,涤荡心情。
若不是那些诸如的巧合,即便没什么证据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的逆案,傅钧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眸光如明镜的翩翩弱质少年,会是幕后操纵之人。
“你在为易家报仇”
傅钧没有直接联想到已死的易小姐身上,许是眼前的少年萧函与那位弱质孤女,除了容貌有些相似,其他的地方截然不同,浑然是两个人。
他更多是怀疑萧函与易家有关系,也许是易将军在外的私生子,血缘亲近的外甥子侄。
不知易将军风评被害的萧函微微笑了,漫不经心道,“你要是这么认为,那便是吧。”
“你知不知道死了很多人”傅钧有一瞬间的愤怒,他观这少年眉眼疏朗开阔,自有一番风流雅致,却对这场皇家血雨腥风博弈,轻描淡写的随意语气太过平静漠然。
他有大才,本该入朝为仕建功立业,而不是做这样的事,还当成随意的玩笑。
傅钧是亲眼见识过宫城内外的惨景,多少人因此人头落地,多少鲜活生命被卷入逆案中葬送了,那些人命,最后注定只是冷冰冰的死亡数字,甚至日后史书上只会记载这场谋逆大案,不会有他们的痕迹。
萧函微蹙起了眉,“你要将所有罪责全都怪在我头上”
这实在太没道理,萧函承认,她最初的本意是想为易瑕出口气,她在易暇的躯壳中活过来拥有她的生命,对她便有便有一份责任在,再者这个小姑娘实在可怜,她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也不曾伤害过别人,却要在博弈争斗送了性命。
那些人想榨干易暇的所有价值,利用攫取她父兄给她留下的遗产和名声,然后还要送她下黄泉。
南宁侯府,淑贵妃,五皇子,郑家,还有梁安帝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萧函也不会因为梁安帝是一朝天子而不敢做什么,一起的源头不正是他的指婚吗
但凡他当初真心为易暇考虑照顾,赐个爵位封邑或是许配个人品厚道忠实不在意她孤女身份的人家,而不是将她架在火上烤,然而无视她经历的欺凌悲苦,易家也不会落得血脉断绝的地步。
“对皇权尊位的野心,身为帝王的懈怠轻视,这些是你我能改变得了的吗”
梁安帝年轻时可能励精图治,但显然他这些年已经老了,当他一味宠爱淑贵妃和五皇子,放任他们势力坐大渗透各处时,就为他今日的苦果祸事埋下了引子,哪怕史书记下他这一笔遗臭万年又怪得了谁呢。
傅钧仿佛从萧函口中听到最可怕的言语,或者说被上了一课,他怔怔听着无言反驳。真说起来,是对方这算计人心的能力太过厉害,稍稍推了几把便令五皇子淑贵妃,甚至是整个大梁皇室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他就在这山间寺中,旁观着一切。
自面对萧函开始起,傅钧感受到的是森森的寒意和孤凉。按理他应该将此事禀明上去,但他不敢保证萧函此人一旦放过后,又会如何报复新帝和朝廷。
他对皇权看不出任何敬畏之心来。
新帝继位三年,大赦天下。
新帝虽年少,没显露出什么明君才能来,但好在朝廷大事主要由宰辅元老晋王等人决议,新帝又性格任厚,从容纳谏,朝堂大小事务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已仙逝的贤妃当年有功,贤妃娘家也在平叛除逆中出了不少力,新帝本欲恩赏,但贤妃娘家只上折求了一件事,希望有朝一日能迎和亲远嫁的昭宁公主回京,安度余生。
这事一直拖到现在,前不久蛮荒王去世,继位的是另一位王后所生子嗣,这才有了机会派使臣过去,言明公主乃大梁皇族,既已履和亲之责,就不当留在外族,循外族旧俗。
昭宁公主本就在那边地位尴尬,新继任的王也没多反对,在收了不少财物礼品后,便放公主与使臣回大梁了。公主的母妃贤妃虽已不在世,但有母族庇护,昭宁公主再嫁或是平静度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晋王本有意重用那个名为萧函的年轻人,谁知等他抽出空来让沈潞去护国报恩寺找人时,人已经消失得无所踪影全无了。感叹了一声此人有才,可惜不能为他所用,便只好作罢了。
等到傅钧成为梁朝最年轻的首辅时,偶然听闻江南有一家闻名天下的云章书院,纳各地良才广授知识,从格物致知到兵法谋略,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