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骸被烧得只剩骨架,焦黑的钢铁支棱着指向天空, 仿佛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薛鸣呼吸一窒, 站着的身体晃了晃,所幸及时扶住舱门才未摔倒。
军舰缓缓降落, 薛鸣深吸一口气, 穿戴好防护服从舱门走出, 绕着残骸一寸一寸搜查。
除了主干架之外,残骸周围还散落着一些被打空的武器和炮筒, 军舰上装载的通讯仪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 大量完整的能源剂被锁在甲班下的储存舱里
种种迹象表明军团内部的确潜伏着意识体。
薛鸣脚步轻缓, 他在强迫自己冷静,顺着发现的线索倒推失联前发生的事件经过。
当时是荒星时间的清晨, 左越最后和在帝星的他说了晚安, 准备前往矿山内部进行爆破。
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与帝星失去联系, 也就是说左越断开通讯连接不久就发生了这场战争, 且主场就在军舰上。
潜伏的意识体锁死了储存舱里的能源剂,接着开始发难,士兵用掉了所有武器库存都无法阻止如海水般的触手潮, 最终被它们感染,身体化作养料, 成为它们的一份子。
薛鸣骤然抬头看向黑黢黢的矿道口。
根据此前左越发回来的信息,荒星地表的触手怪已经被他们清理了百分之九十,那么如此大规模的触手潮只可能是从矿山内部爬出来的
事发当时左越要么在军舰上准备出发,要么已经在矿洞内部, 无论哪种可能,情况都比他想象的要糟糕。
不,不可能
薛鸣的右手迅速攥住左手的手腕,好让自己看上去抖得不那么厉害,但这似乎是徒劳的,他一阵接一阵地倒气,连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感知到孕父的情绪,幼崽也开始焦灼不安。
薛鸣突然捂住肚子弯腰,“哇”地一声将在西卡星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这一吐就不可休止,反胃感接二连三,最后吐得只剩绿色的胆汁才勉强作罢。
薛鸣按住抽搐的胃部,靠在残骸边闭目喘息。
他从未想过孕育一只幼崽是如此辛苦的事,因为长途奔袭本就略显憔悴的脸上更像刷了一层白粉,没有任何过滤的阳光直射在防护服上,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烧起来。
不会的。
骄傲如左越,绝对不愿意以被感染的方式屈辱死亡。
薛鸣舔了舔干枯的薄唇,目光再次落回矿洞口,是死是活他都一定要找到他
时间线拉回七天前,左越断开与薛鸣的通讯,下一秒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哈伦端着头盔站在他休息室门口,面带微笑“地质员已经勘测好爆破位置,元帅大人是否需要前往一同观看”
左越“当然。”
他取下墙上的头盔,迈开长腿率先走了出去,挺直如玉的背影映衬在金红的朝阳下,显得格外夺目。
“真是具完美的躯体,可惜轮不到我享用了。”哈伦目光贪婪地落在他的背影上,情不自禁舔了舔唇,随即换成一副温和的面孔小跑着跟了上去。
矿道沿路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每盏灯旁站着一个岗哨,如果忽略矿洞深处的未知物,这里已经足够安全。
“元帅大人请走这边。”跟在身后的哈伦突然开口,指着主矿道分叉而出的另外一条小道。
那里也又岗哨守卫,不过稀疏得很,再往深处更是一片漆黑,如一只怪物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等待吞吃自投罗网的猎物。
左越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向他,眼中询问意味明显。
哈伦面不改色胡诌“地质员说原本的爆破点土质太软容易造成垮塌,所以临时改成了另外一个点,这条小道的尽头就是。”
“确定就是那里”左越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教人捉摸不透。
哈伦隐约觉得那双琥珀色眼睛后面藏了太多东西,犀利又冰冷,光是这样被看着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但首领的命令压倒一切,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定。”
左越终于迈开脚步,朝他所指的矿道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甚至已经到了看不清人影的地步,黑暗中只听得到脚步声。
一前一后,一轻一重。
突然,走在后面的脚步声消失了,哈伦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元帅大人您在吗,我们快一点,马上到了。”
左越的脚步声停在了原地,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这里太黑了,请让我开个灯。”
说完又补了一句“抱歉我的眼睛受过伤,夜视能力很差,没有灯也许会撞到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