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一开始很平静,可后来越来越愤怒。他对天敌的那份怒火燃烧他心,他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鬼王并没有回答,显然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牙齿间的摩擦声越来越大,就在缘一的日轮刀高高举起打算给对方一个了结的时候,男人的身体突然爆炸变成了一千八百块碎片。
即使缘一有立马反应过来,可是他只砍中了其中的一千五百片。剩下的那三百片四散开去,估计会结成一个脑袋那么大的东西。
缘一朝着那肉块追赶而去,但是肉块跑得太快了,将他狠狠地甩在身后。
已经无法再追上了。
站在原地的,还有一名鬼少女。
看见男人逃跑后的鬼少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没有逃跑,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不去死啊这个肮脏头顶的男人”
鬼女孩尖叫着,大哭着,随后用更高的音调大喊出某个名字。
“鬼舞辻无惨”
她双目欲裂,痛苦得抽搐。
缘一半跪在地上,看着鬼女孩的表情从视死如归变成了疑惑。
鬼女孩的手指动弹了一下。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疑惑出声,“没死我为什么没有死”
“为什么你要死”缘一问。
鬼女孩抬了抬眼睛,又很快放下去,“鬼是不能直呼鬼王的名字的否则身体里的鬼王细胞会毁灭他们。所以我为什么没有死”
缘一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安抚了对方,就像是安慰受伤的小孩子一样。
不过鬼女孩看起来成为鬼还没有多久。
安抚了惊慌失措的女孩后,她便像竹筒倒豆子般地将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了缘一。
那个男人是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而且,她还说,在缘一死之前鬼王应该都不会现身在人间了。
鬼王他从未被人类打败过,伺候应该会很忌惮缘一,不会出现在缘一面前并派许多鬼来追杀他。
过了一会儿,鬼女孩说“应该是你刚才打败了他,他弱化了,我才得以从他的支配过程中解放出来。”
所有的鬼都受到鬼王的支配,而她怕是第一个逃离了鬼王掌握的鬼。
缘一想了想,拜托她协助自己打倒鬼舞辻无惨。因此无惨受此重伤逃脱,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在缘一眼前了。如果有鬼的同伴的话,说不定会有转机,缘一就还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杀死对方。
缘一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是因为他觉得这只女鬼并不是害人性命的鬼。
鬼女孩起初有些动摇,大概是在思考眼前的猎鬼人是否可信吧。他犹豫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暂且结盟之后,两个人交换了姓名。
鬼女孩的名字叫作「珠世」,珠玉的珠,世界的世。
这是一个很美的名字,而拥有这个名字的鬼,有着悲伤的眼神。
缘一曾从某个地方看见过这种眼神。
从日歌身上。
那是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眼神。
悲哀的眼神。
接下来,缘一放走了对方。
摆脱了无惨束缚的珠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到什么地方。但她总不继续待在这里待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她要去寻找自己的意义。
刚刚放走珠世,缘一就遇上了炎柱、水柱和新任的风柱。
原本以为他们在出任务的缘一,被怒火冲天的水柱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哥哥严胜他变成鬼袭击了本部主公因此而殒命”
噩耗一下子将缘一吞噬殆尽。
都是他的错。
年幼的主公六岁的鲤川云哉端坐于屋中,辅佐他的,是他的母亲千代夫人。这一任的主公,并无姐妹。
继国缘一跪坐在木板上,他的膝盖一片麻木。
并不是因为跪得太久了,而是他的心冷了。
他将自己遭遇了鬼舞辻无惨并放走了女鬼一事如实告知给了众人。而众人则告诉他,他领入队中的他的兄长继国严胜,抛弃了人的身份,成为了鬼,并且在一天以前袭击了鬼杀队本部。若非本部迅速转移,怕是连鲤川家唯一的子嗣都会丧命于鬼手之中。
遇袭后,鬼杀队损失惨重,不少剑士都因此而丧失了性命。
那么此处再来讲继国缘一。他违背了鬼杀队的许多规定。
第一,一定要杀死遇见的鬼。
而他放跑了鬼。
第二,被某个人引领进鬼杀队的人若是变成了鬼那么这个引领者就要切腹自尽。
继国缘一介绍他的兄长加入鬼杀队,而继国严胜却走向了和剑士们相反的方向。
“都是你的错啊其他柱会死掉都是因为你把呼吸法交给了他们,否则他们怎么会死啊新上任的风柱大喊道。
“树哉大人也提前离去了如果不是你把继国严胜介绍进来,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理寿郎不要拦着我他就应该切腹自尽”
水柱白鸟背对着他们站在一旁,抱着胸的手臂微微颤抖。
“理寿郎你不是也要怪他吗如果不是因为继国严胜,日歌她”
“别说了”炼狱理寿郎死死拉住风柱,“不要说了”
可是风柱还是说出了那件事。
“日歌她直接被鬼撕破肚皮,鬼把她的孩子活生生地挖出来吃掉了啊那么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继国严胜带了一大批鬼来,她和小宝宝怎么可能会遇害啊你到底明不明白这回事情你到底明”
“别说了”理寿郎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
缘一如坠深渊。
“什么”
他看向理寿郎,可是炎柱只是低下了头。
继国缘一浑身上下都被冻住了。
“别说了,南国”
新任风柱的名字叫作南国。
“别再说了。”
闹剧之下,年仅六岁的主公终于开口了。他的脸上带着忧愁,眼底却已经没有了迷茫。
他已经接替父亲成为了新一代的主公,他得支持大事,不能够迷茫。
缘一的指甲卡在手掌心的肉里面。
最终,主公原谅了他所造成的一切,但是缘一被永远逐出了鬼杀队。
一番苦战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人能提的起道别之心了。
缘一带着自己被扔出来的行李,孤孤单单地站在大门口。
唯一出来送他的人是理寿郎,一个刚刚失去了妹妹和小侄子的男人。
缘一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干他讲不出话来。
理寿郎周身的气氛很凝重。
缘一觉得对方应该是想打他,是想要杀了他,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做出了那么多的坏人才会做的事。
然而,一双手臂环上他的肩膀。
“明明你也是那个最希望杀掉鬼舞辻无惨的人之一”
缘一就这样被理寿郎抱着,他的红眼睛里出现两个没有尽头的漩涡。
日歌她,很喜欢小孩子。
她很喜欢自己的孩子。
她爱他们。
日歌曾经问缘一“你是为了什么出生在世界上的”
缘一当时回答了“不知道”。
然后日歌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保护那些被鬼所害的人。可是后来我觉得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其实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我的存在,对于世界来说甚至是无足轻重。比我更强大的人随时都会诞生在世界上,而那些人,也会构成「拯救」的一部分。我想,我想拯救那些我可以生就的人。现在,我想保护好我的孩子。我甚至一度认为,我之所以出生,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让他们平平安安地长大。”
理寿郎无声地流泪。
最后,他擦擦眼泪,松开了缘一,“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希望今后你依旧能够坚持本心,做一个正直的猎鬼人”他的每一句话都加重了语气,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模仿他那顶天立地的父亲。
缘一背着自己的包袱呆呆地站着。
他快要被厄运击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世界为何物的、空有大人模样的小孩子。
缘一跪坐着十天十夜。
第十一天的时候,有人来了。
是虚。
他穿着禅衣,手里拿着禅杖。
“你呀。”他轻轻地说。
缘一又遇到了虚。
虚说他离开之后就被人抓走了,但是他杀了那个抓了他的人,又跑出来了。这一年当中,他在寺庙里扫了一整年的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他就成了讲经的师傅。
缘一说,他害死了好多人。
他说,严胜变成鬼了。
他说,被他教以呼吸法的柱们都在向天借命,没有人能够活过二十五岁。
他说,日歌被鬼撕开肚子,自己和孩子都没了。
虚摸了摸缘一的长卷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都只不过是平凡的人类。
缘一便问“可我也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会是普通的人类你和他们那不一样。”
“可我是人啊。”
虚歪了歪头,“可我不是啊。喝了我的血的你,应该也有渐渐地脱离人的身份吧。”青年把禅杖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相当安然地说,“不过每死去一次,我的血的力量就会减弱一分。但是好在,你只有八岁那年死过一次。你很强,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
虚非常地平静,甚至有一点快乐。
但是缘一说“我想死。”
虚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
缘一又说了一遍,“我想死。”
虚淡色的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不准。你以前答应过我,要保护我。所以你答应我你不会去死。”
缘一的双眼无神地望向远方。
比生无可恋更加严重。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已经通通都没有了。
已经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继国缘一一直追求着的东西是什么呢
他的愿望是想要和家人过上平静的生活。一起住在小小的房子里,抬头就能看见所爱之人的脸庞,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他们
可是兄长他有自己的家庭,他总是对着家人露出微笑,所以缘一希望日歌能过上这样子的生活。
可是连这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就像是泡沫那样子轻易地碎掉了。
他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没想到严胜会变成鬼。
雾一在死前曾经对他说过,严胜有想要化鬼的愿望。当时他是怎么回答道呢
啊,对了
他说“我相信兄长不是这样子的人。”
那么真的是他信错了人吗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发现自身所存在的重大问题
可是百鬼丸和虚,从来没有说过他不对劲。
过去的十几年,他都是在他认为的那种“正常”中度过的。
缘一知道他和严胜之间有一些小摩擦,但他相信,兄长他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
就像小时候他不和他说话,但是兄长还是来找他玩了。
就像他随口吹了吹笛子,兄长就来了。
就像他在兄长被父亲打的时候只是旁观,什么也没有做,兄长还是原谅他了。
缘一想要和严胜说对不起,因为那些小时候做过的坏事。小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坏种。
他想和对方说对不起,但从来没有说出口。
因为缘一觉得,他和严胜是一同出生的孩子,他们之间绝对能够相互理解对方的。
他以为严胜会知道。
可是严胜不知道。
他好难过,胸口闷闷的,可是他流不出一滴眼泪。他所有的眼泪都好似在七岁那年那一次笛子不见之后流光了。如果他是一条河,那么他现在只剩下一个死掉了的河床,所有的河水都蒸发了。
虚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想,难受够了,他们又可以一起走下去了。
因为缘一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所以他很珍惜对方。
那些人类剑士一点也不珍惜他,所以他们不是缘一的朋友。
虚陪伴缘一又走了六十年。这六十年里面,缘一一直作为单独的猎鬼人行动于世间。他偶尔会遇上鬼杀队的队员,甚至是柱。但是那些柱早已换代,基本上没有认识继国缘一的。而且这些剑士使用的武技是他所教授的呼吸的劣化版。也就是说,这些呼吸法的威力虽然不及先代,但是并不置人于死地。
缘一救了许多人。
被他所救的小辈们觉得这个人好厉害,并热情邀请他加入鬼杀队。
可是缘一已经被鬼杀队永远地驱逐了。
在他被鬼杀队驱逐的第六十个年头,也就是他八十三岁那年,缘一预感到了什么。
他预感到自己要死了。
“大概是血的纯度不够了我再给你一点,你就能继续活下去了。”虚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打算割开自己的手腕了。
但是缘一制止了他。
“不必。”
“只要是人类,无论是谁,都会走向同样的结局。虚,没有必要为我做这种事情。”
虚又愣住了。
相识的这么多年里面,对方从来没有一次喊过他的名字。
“你要去做什么”
他意识到缘一并不是在等他的阳寿结束,而后灵魂平安地到达死后的世界。
“我有预感。”他只是这样子说。
“那你的呼吸法该怎么办日之呼吸岂不是要从此断绝”虚难得慌了。他不知道要怎样留下坚决去赴死的对方,只好用了这个特别蹩脚的说辞。
缘一说“我早已将它连同我的耳饰一同交给了一户人家。不用担心我了,你会寺庙去吧。不用来给我收尸,也不用来看我。”
“这么多年,谢谢你包容了任性的我。”
六十年的时间,缘一终于明白了何为世人。
他丢下虚,一个人前往未知之地。
血月高挂于天空之上,一大片又细又长的芒草挡住了他的去路。远方猩红的九重塔竟然如此美丽。
缘一见到了二十岁左右的、面上覆盖着六眼的继国严胜。
“好悲哀啊,兄长。”
对不起,哥哥,我真是个傻子。
对不起,我真的是悲哀的人。
对不起,兄长
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9253个字,写死孩子了。下一章接哥哥。
求作收。我离两千个作收就差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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