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将来如何, 但眼下他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所以海棠把做生意的事情与他提起,便是那曲逐舟的身份,也没有隐瞒。
陆言之听完,半响没有说话,海棠以为他是在顾及曲逐舟的身份, “那李二夫人终究是他的表姐, 我也再三叮嘱,应是不会将他的消息泄露出去, 只要上官家不知道他还活着,就没事。”
陆言之见他误会了自己, 摆了摆手,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 更何况就算知道又如何,你既然认了他做亲弟弟,那就是我们家在至亲的人。我只是想到你当时在那样的艰险下带着他们, 心中有愧。”
只差一点, 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们母女三了。
海棠见他又纠结此事, 没好气道“我与你说这些, 不让叫你忆苦思甜。对了, 今日在城门开自称是你兄弟那人, 姓宋, 你们很熟么”
陆言之听她提起宋子千, “是呢,我在这边关,除了今日来的铁兄,与他便是最要好的,前些天没等到你们,不巧今日又要当值,就拜托他帮忙在城门口看着。”
海棠想起那宋子千,心中尤为不喜,“此人看似仪表堂堂,想来也是出生高门贵胄,只是可惜天生反骨,你还是少与他来往才是。”
她自打年前在空间里抄书,就翻了几本相术,看着堆在地上有些破旧,就想捡起来放到架子上,没想到刚碰到那些相术秘籍就忽然飞灰湮灭就。
就好比藏了千百年的宝物重现人世氧化一般。
当时她也没当回事,可后来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
她能观面相测凶吉。
暗地里也拿几个人做实验,没想到还真有些用。
所以才出言提醒陆言之,毕竟这样的人,以后还不知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时代又讲究连坐,陆言之若是继续与他来往,以后少不得牵扯其中。
听得她这一番话,陆言之有些惊讶。
海棠面无任何紧张,很是淡定道“当初给我丹方的人,才不是傅家老太太想找的人,他除了给我丹方,还有不少书,我正月里专门回了临江县一趟,可惜那些书受损太多,也就抄录了几本。”说着,起身走到箱笼前翻找,将那辛辛苦苦抄的几本国学经典拿出来“你瞧瞧,纵使不再继续参加科举,但总归有用的。另外还有几本,没带那么多,放在庆阳了。”
陆言之到没有怀疑她,心里想她多半就是遇到那神秘人,得以点化性子才大变。又翻看她递过来的书,只看了一页,就觉不凡,越发相信了自己的推理。
掩不住满脸的惊喜,“这写书,可以说是世间瑰宝,你须得好生收藏起来。”只是可惜了,自己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不然他日即便是不参加这科举,但也能做个育人之师,大可将这些东西教给学生们。
“自打那丹方能卖那么多银子,我便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宝贝,这可惜赶上这天灾,也没剩下多少本。”海棠故作可惜。
陆言之也十分惋惜。
这时又听海棠说道“那姓宋的,你可要记着了,别到时候连累我们娘三。”她其实也不想啰嗦,就担心陆言之这人重情重义,被那姓宋的给骗了,到时候酿成了惨祸。
陆言之见她如此在意此事,自也放在心里,见着这外间铺着的床,就知其意,便道“你这一路车马劳顿,先休息吧,我从明日开始沐休,有五六天的假期,可带你们到处转转。”
海棠颔首,心说这人聪明就是好,都不用自己提醒就在知晓该睡哪里,如此也好,省得开口说此事尴尬。于是也起身与他道晚安,便先去洗漱,然后进了里间休息。
陆言之起得早,已经将外间的床铺收拾好,所以两个丫头一早醒来,也没发现她们的爹娘还在分床睡,反而以为是一家人终于睡在一起,心里别提多高兴。
海棠先给两个小丫头收拾,陆言之在一旁帮忙,什么扎辫子他都十分拿手,毕竟这孩子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带。
待两个孩子收拾好,就吵着要出去。
陆言之一只手臂抱着一个,“我先带孩子们下楼去。”
他们父女三出去了,海棠才开始梳洗。
反正她什么样子陆言之都见过,所以即便披头散发在他跟前,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陆言之却不这样想,反而觉得自己和海棠又亲近了几分,毕竟她都没避着自己。
话说陆言之下了楼,得知那韩素素跟曲逐舟已经出门去了,便带着孩子们在大堂里等海棠,隔壁做皮毛生意的楚惜音夫妻正好在用早膳。
因客栈的伙食的确不大好,所以特意托小二从外面带来的粥食,便招呼陆言之父女三过来一起用。
“楚先生不必客气。”陆言之自然是拒绝了,可两个小娃娃却有些眼巴巴的看着。
孩子就是这样,管他好不好吃,见着别人吃,到底是会生出几分馋意来。
楚夫人见此,便起身拉过两个小丫头,“昨日还亏得陆夫人招待,如今两位小姐吃一口粥怎了。”说着,便拉她们俩到桌前。
谈乱间,陆言之才知晓这夫妻俩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可膝下竟然无一儿半女,便宽言安慰道“也许缘分未到,楚先生与夫人也不必太过着急。”
海棠下楼来,正听到他这话,不免好奇多嘴问一句“着急什么”
楚夫人大概已经死心了,这成亲十几载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没少遭别人白眼,或是暗地里嘲笑。起初还是难过,甚至因此差点伤了夫妻感情,不过后来也看开了,所以旁人提起此事并不忌讳。
此刻听海棠问,也只是苦笑道“不瞒夫人,我夫妻成亲十几年,膝下无一儿半女。所以看着别人家孩子,这心底总觉得羡慕。”
海棠一听,面露诧异,随即笑道“夫人不必忧心,我观夫人面相,分明这命中是注定有一儿一女的。”说着,又看朝楚惜音,顿时面露惊讶,然后默默闭上了嘴。
那夫妻俩是否发现异常,陆言之不知道,但他敢肯定,海棠在楚先生脸上,定然看到了别的,不过当下也不合适问,便没说什么。
可没想到楚先生对海棠的话十分好奇,竟然继续追问道“陆夫人,那我的呢”
楚夫人也异常期待的看着她“夫人若是看出什么,不必瞒着我夫妻二人。”
海棠哪里是要瞒着他们夫妻,只是这楚先生的面向分明是
于是话音一调转,“我就也随口一说,两位且当做玩笑话罢了。”
可没想到楚夫人竟然抓着她不放,“便是玩笑话,我也想听陆夫人说一说。”
海棠忽然有些后悔,跟人家也不算熟悉,多什么嘴眼下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更何况自己也这也看得不是很准,万一看错了呢
陆言之见她为难,正要开口解围,就听楚夫人唉声叹道“不瞒陆夫人,我早年的确生过一对龙凤胎,只是可惜早夭,此后十几年,我夫妻二人便再没有孩子。”
听得这话,海棠猛地看朝那楚惜音,确切自己没有看错,这才忍不住问“那孩子确定早夭了你们亲眼所见的么”
楚惜音还未开口,楚夫人就显得异常激动,“陆夫人此言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真的跟她猜想的一样么”
海棠从夫妻俩的表情中,大约已猜到了什么,神色不免是有些复杂的看着楚惜音,“我观楚先生,命中也是一男一女,且已有十岁以上的年纪了。”至于有多大,她还没那么厉害,能看出来。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楚先生的脸色就变得苍白,整个人犹如三魂七魄被人抽去一半,傻愣愣的坐回长凳上。
至于楚夫人,则是尖声喊了一声楚惜音,人便晕倒了过去。
她这一晕,顿时乱了场,楚惜音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跟海棠一起扶住她。
那楚夫人终究是人妇,陆言之不方便去搭手,便将两个孩子带到边上,以免吓着她们。
楚惜音在曲海棠的帮忙下,很快将陆夫人背上楼去,又打发小二帮忙去请大夫。
海棠见都安排好,也不好在插手人家的私事,便要退出来,却被楚惜音唤住,“陆夫人留步。”其实他夫妻俩走南闯北,早几年前,也听过一位老道说过他们夫妻命中有一子有一女,只是当时他说的确有,而且早夭后,这道士就说什么不对不对的,掐着手走远了。
夫妻俩那时还算年轻,以为以后有的是机会,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认为是遇到了骗子。
可是随着这几年年纪越来越大,再加上家中表妹的孩子越来越大心里不免有了别的想法。
那孩子的眉目,居然与楚夫人甚是相像。
但这也暗地里查过,的确是表妹亲生的。
楚惜音又怕夫人再乱想,索性这出门一直带着她。
可是今日,海棠的这些话,让他们夫妻不得不
“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海棠见他神色不好,也有些担心。
不想竟听楚惜音几乎是哽咽着说道“不满陆夫人,十几年前我夫妻新婚一月后,我便出门一年多,那一年我夫人产下一对龙凤胎,但我母亲说生下来就是死胎,所以”
得了,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多半又离不开后院那点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