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冕和楚子阔分手了。
准确的来说, 是解除包养合同了。
这几日,楚子阔一直在实验室里忙得昏天黑地, 连晚上睡觉的时间都不超过四小时。
在接到朋友发来的秦冕在酒吧出没, 还带人去了酒店的照片后,他连自己已经做了八小时的实验结果都顾不得了, 叫来学弟帮忙守着,脱掉做实验穿的白大褂,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就赶去了秦冕的公寓。
从晚上十点, 一直等到凌晨两点。
等到秦冕带着脖子上的牙印,满身酒气,醉醺醺地回家。
在秦冕说出你没资格管那几个字的时候,楚子阔才明白,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包养出真爱仅仅只是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当初藏着心中的喜欢, 提笔签下包养合同的那一瞬间, 就已经注定他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楚子阔冒着寒凉的夜色返回实验室,一宿没睡地把实验做完。
天一亮, 就联系了自己的带教老师。
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各项都很拔尖,科任老师们联名推荐他去国做交换留学生,继续深造。
初次得到消息的时候,楚子阔正和秦冕打的火热,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选择留在国内。
早上八点多,办公室清清静静的,上午有课的老师都去了教室。
熹微晨光洒落在窗棂上,楚子阔抬眸看了眼窗外的春色,低头在交换留学生的申请书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非常看好他的实验课老师,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好奇地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楚子阔没有抬头,颜色浅淡的唇苦涩地勾了勾,“我原本准备为了一个人留下来,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实验课带教老师虽然如今已经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但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问,“既然决定要去,就好好准备,别再掉链子了,也别让老师们失望,”
“好。”楚子阔点点头,接过老师递来的留学资料,又寒暄了几句,转身走出办公室。
今日的天气很好,清风凉爽,阳光灿烂。
楚子阔坐在办公楼门前的台阶上,盯着与秦冕的聊天页面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把联系方式删除。
这是他喜欢了六年,暗恋了五年,在一起半年的人。
怎么舍得呢。
楚子阔发现自己性取向和身边其他人不同的时候,他才十六岁。
十六岁,才上高一,说什么都懂,却也什么都不懂。
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在外地上学,寄居在亲戚家,无人可诉说,迷茫又恐慌。
后来,楚子阔在网上查到北城那边有一家特别著名的gay吧,聚集的全部都是男同性恋。
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回事,特别想找个同类聊一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楚子阔装病翘掉晚自习,辗转很多路公交车,带着壮士断腕的勇气,来到了“金爵”门口。
这是他和秦冕的第一次见面。
与多年后的那次一样,秦冕喝醉了。一个人从酒吧里出来,满身酒气,走路东倒西歪的,身边也没个扶他的朋友。
楚子阔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秦冕突然踉跄着倒向他。
楚子阔伸手接住了人,也看清了秦冕的长相。
是张雌雄莫辩,又英气勃发的好看的脸。
他几乎一瞬间就起了反应。
从那以后,楚子阔每一次旖旎的梦境,被他圈在怀里亲吻,被他按在床上占有的人,都拥有同一张脸。
是秦冕。
秦冕对楚子阔来说,是性取向认知的领航者,是青春期的悸动,是多年来所有爱慕的寄托。
也是不可能得到,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有一天,梦想照进现实,楚子阔得到了。
但却发现,一切不过他自作多情而已。
在秦冕心中,他什么都算不上。
楚子阔决定,重新把秦冕放回心底,藏起来,就和以前一样,把他当做梦想。
不能玷污,也无法触碰的梦想。
没什么梦想照进现实,所有皆是虚妄。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连实验都和楚子阔作对,接连几天都得不到准确的实验结果,全部都得推翻重做。
实验带教老师见他状态不对,强行给他放了一天假,“你快回去歇着吧,再这样下去,实验室都得被你搞穷了,你那些学弟学妹们都没材料做实验了,算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
老师刚说完,实验室的其他人哄堂大笑,纷纷劝学长回去休息。
楚子阔也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脱掉实验服,准备回去睡一觉。
老天爷收回了前几日的好天气,落下绵绵细雨,从早到晚都没停。
楚子阔先去食堂吃了饭,又去超市里买了些日用品,拎着一兜子东西走进宿舍楼。
在走廊上遇见出门和女朋友约会的室友,两人迎面打了声招呼,错身而过的时候,室友突然叫住了他,“老大,你哥来了,在宿舍里等你呢。”
“我哥”楚子阔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没说出后面一句话,室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他收敛惊疑的情绪,准备回寝室看看是谁。
楚子阔是独生子,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再加上他从小品学兼优,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和亲戚之间的同辈都很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