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窃窃私语,“会不会认错了,怎么没人出来”
“不会,你没看到里面的人影吗,这几个人总有一个人是他不敢出来不就是做贼心虚了呗,看来还知道丢脸啊。”
“皇亲贵族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吗听说是本朝第一公子,真想一睹芳颜”
“就算被玷污了,也不是我们配得上的吧”“呸,水性杨花,白给我我都不要”
文人的嘴,刻薄的刀,当即有人喝道,“犹记枝头抱香死,何不效仿声名中;作得一副好心肠,半点朱唇被人尝;赧颜苟活附而安,怎配我这状元娘,料来如今笑一场”
隔着一帘布,毫不掩饰地传入耳中。
该死好一个“半点朱唇被人尝,怎配我这状元娘”这些人也不照照镜子,敢与他相配还大言不惭有状元之才,真真是普通又自信。
玉离瑾紧紧捏住手里的白玉杯,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他向来都知道人言可畏,一直小心经营着自己的名声,谁料有朝一日毁于一旦,将自己置于这般境地。
这当如何是好
玉水瑶与紧拧着眉的师绝斐相视一眼,忧虑道,“再等等,山长不会坐视不管,这些学子太过分了,定要严惩”转头看向玉离瑾,安慰道,“阿瑾且宽心。”
玉离瑾摇摇头,扯了扯嘴角,站起来歉意道,“此事因我而起,倒是连累你们俩了,改日离瑾再登门赔罪。”
说完,嘴角弧度收敛下去,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他玉离瑾往常爱装出一副温和大度的样子,因为大家都喜欢看他懂事、宽容大度,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私心极重的人,但凡欺他辱他,他必定奉还。
不过是人畜无害的样子装久了,当真以为他是小绵羊么。
眼看玉离瑾要掀起亭帘,玉水瑶坐不住了,急忙阻止道,“阿瑾,别出去”,她这皇弟虽遭母皇厌弃,但背后还有整个将军府和太女,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二皇姐不必担心,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玉离瑾没有停下,一把掀开帘子,站在最高的亭阶上睥睨人群,一身冰蓝色交领锦衣,绣着雅致君子兰花纹的雪白滚边与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辉相映,少年杏眼如星河璀璨,如琉璃般通透吸引人。
尚余孤瘦雪霜姿,好一个不染纤尘的贵公子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皇子啊,长得可真美。果然和寻常村夫不一样。嘿嘿,长成这样子难怪会被”
就连人群里面的宋潇潇都忍不住赞叹,真是公子世无双谁说女尊国很多娘炮的其实审美跟现代差不多,反而是女性地位大大提高,这个地方简直是量身为她打造。
玉离瑾弹了弹衣角,翻飞的衣袖带起一阵风,举手投足间一派风流,皇家风范尽显无疑,漠然道,“本殿下在此,你们还有何话说”
南息眼尖地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猜到应该有暗卫在身边。这次事发突然,透露着一丝古怪。
人群中有一女声高昂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照我说,皇室中人更应以身作则,以死明志,自证清白。”
“好说得好”此话一出得到不少人认可。
宋潇潇认得她,乃同班学子章茴,忍不住摇摇头,不赞同道,“章茴此言差矣,蝼蚁尚且偷生,怎么能逼人去死呢”
章茴皱着眉反问,“女子建功名,男子守男德,德行不存,焉能自处”
“清白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放弃生的希望。昔者高祖忍辱负重,忍耐多年,终成一代枭雄就连落在缝隙的种子都在努力生长万物皆如此,自由且平等。”一番话通俗易懂加之朗朗上口,观点新颖,再加上宋潇潇掷地有声的气势,一时竟镇住一番人。
自由且平等
落到有心人眼里,不禁侧目起来,甚至微微触动心弦。
啊这该死的女主光环。
明明是挑战皇权的一番话,在光环下显得合情合理,甚至敲开了某位书痴的心门。所谓男女主便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勇于打破世俗的枷锁,为同一个目标不断奋斗,正是因为思想不同、经历不同,才显得女主有多特别。
人群外,匆匆赶来阻止的国字脸中年女人停住了脚步,“这名学生是谁有几分意思。”
旁边的夫子气喘吁吁道,“没印象,大概是新生。山长,是不是要去阻止他们”
山长沉稳道,“不急,你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论辩机会吗”
南息一直默默观察着,看到众人脸上有沉思有不屑,似有所感。而千夫所指的玉离瑾唇角微勾,不错眼地盯着宋潇潇,看也没看她南息一眼。
南息心底一咯噔,开始觉得大事不妙了起来。
皇权根深蒂固,谈何自由,章茴嗤之以鼻,“荒谬至极。此事尚且不提,倘若不是皇子殿下自身不检点,又何至于丢了清白何至于欺辱你而不欺辱别人德不配位,终至遭灾”
有人附和起来,“就是啊,苍蝇还不盯无缝的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