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鹿有些迷茫。
国师见她想得辛苦,也是若有所思,道“鹿儿,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似的。”
宁鹿回神,不在意道“你是大国师,说不定你前世与我见过,你还留下前世的记忆。”
国师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他对宁鹿觉得非常熟悉,他对她温情一片,然有时候,他又很想挤兑她、嘲笑她这太让人迷惑了。
然而国师自己如何推演,都觉得两人并没有什么前缘。
算了,也不必多想。
冬日初雪之时,在卫国,卫王不再限制后,宁业已可在王宫中自由出入。
宁业第一时间,便去宫外深狱中,看那些已被关了半年之久的黎国王侯。
有人将此事报于卫王,赵明宣并没理会。
卫国深狱,看守罪人。这里被关押的人,正常情况下,一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
而宁业踏入了这里。
他披白绒大氅,玉冠长衫,从外而来,周身矜贵清寒之气,已与这里被关押的黎国王侯们很不一样。
宁业站在牢外,看着这些自己昔日的父王、母后、叔伯、兄妹们。
那些人被关在牢里,看到外面站着的少年,只觉一捧清雪照人,光辉熠熠。
黎国王君眼睛一亮,疯了般地扑到铁牢栏杆上“业儿业儿快救我出去”
黎国王后也不甘示弱“业儿救我你昔日在宫里,我也没太为难你和鹿儿,对不对”
旁边立刻有嫔妃拆台“王后娘娘,您这话就不公道了。您是自己没动手,可没少指挥我们去欺负业儿和鹿儿兄妹两个啊。”
这个说话的嫔妃同样趴在栏杆上,对宁业露出讨好的笑“业儿,救我吧”
黎国太子也挤了过来“业儿,其他不提,先将兄长我救出去吧。你的小侄儿将将三岁,再在这牢中,活不下去了啊”
所有人都疯狂地向外张着手,想让宁业救他们。昔日高高在上的黎国王君和王后,此时如泼妇般争执打斗,就为了能够出去。他们在这里,丑相百露,可怜可恨,让人唏嘘。
宁业出了一会儿神。
他微笑,打断他们的争执“我是无法救你们出来的。但我可以让诸位的牢狱生活比现在稍微舒适些。我如今在卫国朝堂上,还请诸位体谅。”
他自然不能将话说得太大、太明白。
他想要复国,靠说,非但没用,还人多口杂、说不定就传到卫王耳中。
他今日来这里,只是看看黎国这些王侯们状态如何。毕竟是王君和王后,还有昔日的亲人总希望他们过得好一些。
然而,听说宁业只是来看看,根本没打算救他们出去,牢中气氛瞬间冷下去了。
他们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站在牢外的少年。
看他细润温和,面容俊秀。如秋山般明净,又如浮云般出尘。
众人在牢中受苦,反是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七皇子,在外过得那般好。
与黎国王侯们关在一起、服侍他们的昔日一个宫女就禁不住冷笑,阴阳怪气道“七皇子如今好大的架子”
宁业冷淡看去。
那宫女仗着身后有王君和王后撑腰,就大声说“你以为我们被关在牢中,就耳目闭塞,完全不知七皇子在外的事么这卫国上下早就传遍了你一介男儿身,却伏于那卫王身下求生,也不知廉耻为何物、屈辱为何物你一个男儿身,整日与那卫王成双成对,那卫王对你的好,纵是我们都听说了”
“卫王对你那么好,你却不救我们。难道是怕我们出去后,看到你伏于那卫王身下、像狗一样舔那卫王的丑态么”
宁业的眼眸冷了下去。
他道“我与卫王君子之交,与你想得不一样。”
那宫女冷笑“卫国早就传遍了你就是卫王一禁脔而已,装什么啊”
她一声惨叫,因宁业忽抬手,他袍袖轻扬,一道指风飞出,直插向那宫女的咽喉。那宫女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也没有说够嘲笑宁业的话,就倒地了。咽喉处只有一道血痕,血都未曾渗出多少。
宁业平静站在牢外。
牢中诸人惊恐看他。
黎国王君和王后“宁业你是要杀尽我们么你如此歹毒”
宁业含笑“父王、母后,我自是不愿如此的。但你们若再说这样不三不四的话,我恐也忍不住出手。还望诸位好好在牢中待着,莫要为我找事。”
莫要给他找麻烦、坏他大计。
黎国太子脸色变来变去,讨好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支持你的,你若是肯讨好卫王,我们不也好过些么那卫王也是青年才俊,虽然天下人说龙阳之好不好,但是”
宁业淡漠打断“尔等好自为之吧。”
宁业转身离去。
牢中诸人想破口大骂,但想到宁业方才那面无表情下杀手的样子,又生出惊恐他们面面相觑,发现他们竟从来不了解这位黎国七皇子。
黎国七皇子昔日在黎国只是小透明,谁想到他有今日这一面
但他们又心里不服,想明明所有人都恭喜他们,说宁业得到了卫王宠爱,只要宁业愿意一直雌伏于卫王身下,他们必然就能活下去宁业为什么不肯委屈一下自己,救他们
宁业出了牢狱,眸子微微一顿,见赵明宣等在外。赵明宣在和下属们吩咐什么,回头看到他出来,这个向来杀伐果断的君主,脸上肃冷神色一收,对他露出温和些的神情。
宁业心中古怪。
卫王确实对他很好,但他和卫王又确实是君子之交,卫王也从不曾表现出有那什么意思来。反而天下人捕风捉影,觉得他和卫王形影不离,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宁业走过去,正襟一揖。
赵明宣拉住他的手,不让他拜下去。赵明宣道“我会让他们将牢中收拾得好一些,不让黎国王侯死在牢里。但是放他们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宁业“如此已经很好了。”
二人在雪中散步。
身后内宦连忙撑伞追上二人。
赵明宣侧头看宁业,见少年睫毛上沾了雪雾,长眉低垂,略有些颓然。宁业素来冷淡,少有温情的时候。如今他这般,已是伤怀之状了。
赵明宣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故为他人所言而失魂我自将那些传流言的人杖毙,你却也不必这般伤身。”
宁业侧头看他。
宁业忍不住“其实我也很奇怪,王君为何对我这般好王君所求什么”
他半开玩笑般“我可不愿以身侍君。”
赵明宣停下脚步,侧过脸来看他,观察宁业的神色。
赵明宣笑了。
他淡声“谁要你侍君了你不弑君,孤就烧高香了。”
顿一下,赵明宣语气寂寥“孤不求什么。孤只是觉得你与孤少年时很像装模作样,其实冷心冷肺,将一切都压在心底,像只小狐狸似的。”
他莞尔,露出些追忆之色“孤为了当上这个卫王,弑父杀母,失去了很多。现今看到你便想在你身上补偿些什么。希望你能够不改本心,将孤昔日没有得到的那些,通通得到。”
宁业静静看他,瞳眸清润又幽黑。
看雪落在赵明宣肩上。
赵明宣道“我也知你放不下黎国。你呀,还小着呢,跟在我身边好好学吧。有朝一日,我可将昔日的黎国作为郡县,送给你让你治理。但这仍是卫国的。只是我甘愿让你去练手而已。你觉得如何”
宁业睫毛轻轻扬起,他专注地看着赵明宣。
宁业开玩笑一般“王君对我如此,他日我真的要舍不得杀你了。”
赵明宣爽朗大笑。
他说“那你就好好收心,留在卫国吧今日,且随我一起赏雪吧。”
宁业与他并立,道“冬日第一场雪,王君该与百官、王后一起赏吧。”
赵明宣笑骂他“那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宁业展眉一笑,跟上赵明宣的步伐。
大雪簌簌,内宦已经追不上,看二人的身形消失在大雪中,被雾笼罩,直至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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