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钧站在街上, 心中又平静又焦急的等待着。
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也最快乐的时间。他不为浪费这段时间而焦虑,也没有在这段时间里再去思考那些复杂又难以完成的任务,一切负面的东西都离他远去,只剩下他与冬日的阳光在这里。
他先走到了街对面,宽阔又繁忙的马路上车来车往,于是他又走回来,在祝家楼前这一段路上来来回回的走着。
他大概走了有一百遍才看到一个身影像小鹿一样蹦出来, 他马上走了过去。
杨玉燕发现街上的人还挺多,应该说车很多, 汽车喇叭嘀嘀嘀的叫,很吵人。她左右张望着找苏老师, 怕她下来的太晚, 他等烦了。她往左边走,后面突然有一只手拉住她。
她回头, 一个比平时看起来更不一样, 更大一点的苏老师出现了。
“我在这儿。”苏老师说, 他的手往下滑, 牵住了她的手, 带她穿过人群与车流, 很快走在了更宽敞的路上。
“我们往这边走。”他说。
他跟她的距离比以前近多了。
这是她第一次走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原来他这么高,她才到他的肩膀。原来他还是挺壮的, 肩膀很宽,手很大,不像她以前以为的那么瘦弱。原来他身上还有香味。
她深深嗅了一下, 他马上发觉,低头看她。
她问“你喷香水了吗”
苏纯钧心中喜悦,为他的这一点小小的心思被她发现而喜悦。他为了来见她,特意喷上了一点香水,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还是他特意跑去买的呢。
“只喷了一点点。”他说。
杨玉燕又用力闻了一下,夸道“真好闻啊。”
他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伏身小声说“其实我也给你买了一瓶。以后再给你。”
现在送的话太露骨了,他怕送了香水以后,祝女士就再也不许他登祝家的门了。
杨玉燕两辈子也没用过香水,但是祝颜舒用,用的还是娇兰的香水,香得人头晕。在她眼中,这是成熟女性的标志。
“给我是什么好闻吗”她顿时好奇起来,又有点小兴奋,好像在做什么大人不许的坏事。
苏纯钧“我觉得很适合你。”
但他不肯现在就把香水送给她,一定要等到她十八岁。
杨玉燕不服气“那要到明年六月”
苏纯钧实在不敢将自己的小心思公诸于世,因为只要告诉了杨二小姐,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而他也想警省自己不要越雷池一步。等到她十八岁时,就是成年人了,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了,到那时再送出香水,展示追求之意,才更加合适。
无奈杨二小姐不肯配合,显然既然已经得知会有一件礼物是自己的,那就不可能愿意等到明年六月。
苏纯钧自己作孽,只好想办法补救,刚好看到前面有一个卖花的摊子,连忙过去买了两枝贵得吓人的红月季,双手捧给她“难得看到,拿回去簪头吧。”
旁边卖花的姑娘也笑着说“我们这花都是暖房里栽出来的,我出门前才剪下来的,姑娘拿回去梳好头簪上,一天都不会败,晚上养在水里,能簪两三天呢。”
大冬天的能手捧香花,实在不能让人再保持怒气了。
杨二小姐捧花一嗅,大方的放过了苏老师“那好吧,这次就饶了你。”
苏纯钧听到这话,依稀仿佛有些耳熟,记得以前常在堂兄身边听到女娇娥如此说话,今天终于自己也听到了,心中感慨万千。
不知当年堂兄听到娇娇们的这句话时是不是心情也与他一样像被搔了一下痒痒,又想抱住眼前的娇娇好好亲近一番,可惜眼前的二小姐不能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苏纯钧再次牵上杨二小姐的手,两只手再次握到一起时,一只大,一只小,一只骨头硬,一只柔若无骨,一只皮肤略略有些粗糙,一只香润滑。
他把二小姐的手包在手中,全拢在手心里,脚下轻快,眼前一片坦途。
但杨玉燕心中系着祝女士,出声搅局“妈妈让我散二十分钟就上去的。”他们这已经走过一条街,要走到另一条街上去了,再往前走,时间可能就不够了。
苏纯钧从心底尊敬祝女士,此时也不免想耍点小聪明,多走一段时间。
他说“我刚好听到了一件事想告诉你。”
杨玉燕一听就道“是什么”
两人便继续向前走去。
家里,祝女士盯着钟表,双手抱臂,脚在地板上哒哒哒的打拍子。
张妈出来进去的做事,布置客厅等客人到访,见她这么紧张,也转头看了一眼表,说“二小姐出去也有二十几分钟了,她也不嫌冻。”
祝颜舒从鼻子里哼出来。
张妈把果盘、糖果、瓜子都拿出来重新摆好,说“你也不必担心,苏老师跟她在一块呢,两人在外面转一转,也不会出什么事。”
祝颜舒“燕燕还不到十八”
张妈把果盘摆正,把桌巾拉平整,道“也不差这几个月,算虚岁已经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