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福的口述中, 沈临渊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起来,这事还和“他”有关。
那日, 原身杖毙了一个小丫鬟, 名叫兰儿, 今天正是她出殡的日子。不知怎的,兰儿的父母堵住了越无端的去路,哭天抢地的要他赔他们爱女的性命。
原本这一幕也不会引起太大骚动,坏就坏在有人指出,越无端的娘是个寡妇,前不久刚被抬进了静安侯府的门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更别说这寡妇还攀附上了京城里的高门大户, 那可是静安侯府,不说侯爷和当今有着同窗之谊,就说先夫人那也是护国将军的嫡次女, 皇后的胞妹,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
可听旁人说,这小书生的娘,竟然进了侯府的门
刹那间, 众人的脸色皆变了, 再看越无端的眼神也带了些恶意的揣测。
“原本还觉得这小郎君还挺俊俏的, 啧啧啧, 谁能想到有个这么能耐的娘呢。”
“谁说不是呢,你想想,静安侯自先夫人死去后, 可有出去拈花惹草过没有吧,京城多少闺秀想嫁给他呢,可你看侯爷谁也不要。现在倒好,要了个给过人的寡妇,当真是哈哈,不可说,不可说啊。”
四周讥讽的言论零零碎碎,一刻不停传到越无端的耳朵里,他不自觉捏紧了隐在长袖下的双手。
这样的言论,从小到大,越无端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更难听的话他也都听过。
可他只能忍耐。
他没有功勋,没有官职,没有地位,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这一条母亲给予的生命。
在这勋贵遍地的京城,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寡妇的儿子。
纷杂的言论在耳边嗡嗡作响,紧握的双手又悄然松开了,越无端莫名觉得有些荒唐。
这就是他想要效忠的朝廷吗
蓦地,一声高亢的嗓音打破了这纷乱的场面。
“都让让,让让,别挡着我家世子的路。”
眼尖的人一眼瞧见说话人乃是静安侯府的小厮,连忙分出道路,避让开来。那些说闲话的人也大多闭紧双嘴,低垂着头,催促着同伴一同离开了。
越无端拧着眉望向一边,只见人群自发让开的道路中间,那曾让他骨血都冷彻的男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靠在椅背上,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他的身上。
越无端不禁抿住了双唇,却没有移开目光。接着,他就看到眼前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继兄,露出了一个轻笑,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沈临渊看向那两个跪在越无端面前哭天抢地的人,两人皆是衣衫褴褛,脸颊黝黑,抹脸的手带着粗粝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劳作的平民,可那一双眼睛,却在他望过去的时候,惊慌失措的四处看去。
有点意思。
沈临渊的手指在椅背上轻点两下,还未等他开口,来福就心领神会地来到了那两人面前,眉峰一挑,颇为趾高气昂地道“好大的胆子,敢在此地大声非议静安侯府的事情。”
灰头土脸的老丈一听这名号,就险些吓得昏死过去,那可是侯爷啊。
一时之间,脸上滑稽的哭丧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忙不迭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求饶道“这这草民不知大人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