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出来时, 天边已经积聚起了乌云,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来福扶着沈临渊进了马车, 说道“主子, 这天瞧着快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沈临渊拢了拢腿上的狐裘,却道“今个儿瞧了糟心的事,让马车在郊外先饶一圈再回府。”
“好嘞。”来福得了令,朗声道。
马车没走几步,顶上就传来了细碎的雨声, 渐渐的, 雨声也大了起来,沈临渊索性睁开眼,撩开帘子往外看。
在这滂沱的雨势之中, 马车也绕了一圈回到了城中,此时街道上的摊贩正狼狈的收拾着东西,急急避雨的人群看上去有些兵荒马乱。
沈临渊一眼就看见了雨幕中,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唇角微弯, 他扣了扣车壁, 说道“停车。”
来福隔着帘子问道“主子, 怎么了”
“去,把竹轩苑那位请上车。”
来福听的一脸莫名,却还是认命地跳下马车, 撑起伞,走向越无端。他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仍是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让这人上车,甚至涌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主子在外绕了一圈,不会是在特地等他吧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来福狠狠否决了。
这怎么可能呢,主子厌恶竹轩苑这位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让他上车也是为了好好羞辱他
想到这里,来福便有了底气,心说快到那日子也快到了,主子最近的脾气可没人敢惹,倒不如把这位推出去挡上一挡。
于是,来福脸上的打探瞬间化为了讨好的笑容,他一边为越无端打伞,一边指着马车道“公子,这雨太大了,世子喊您去车里避避呢。”
想了想,那句二少爷来福仍是没敢唤出口,只叫了声公子。
越无端倒是没放在心上,他瞧着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心底本能地就想拒绝,但是眼下暴雨来袭,一时之间也停不了,不论是淋雨,还是晚归,都会让娘担心。
越无端抿了抿唇,最终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会有法子。
不多时,沈临渊就察觉到帘子被掀开了一角,有人裹挟着雨汽和寒风踏入了车内。他并未睁
眼,像是对这一切一无所觉。
直到越无端唤了声“世子”,他才刷的睁开眼。
窗外风雨交加,马车内却是五脏俱全,一派温馨气向。沈临渊支着下巴,看向越无端“我还以为你不会上来。”
越无端坐得笔挺,拱了拱手,眉眼低垂。
“不敢辜负世子好意。”
“不敢”沈临渊嗤笑着哼了声,那声音有些刺耳,越无端再望过去时,那双眼眸里的光又尖锐了起来。
“你我心知肚明,你娘成为侯爷的继夫人是迟早的事,你有何不敢”
越无端已然拧起了眉峰,他从小到大,往来交好的人群中从来没有像沈临渊这样的人,撕破所有脸皮,不给人留半分情面。登时,骨子里那股傲气也被挑了起来,他抬起头,灼灼的眸子不甘示弱地望向沈临渊。
“比不得世子殿下,举手投足间就可定人生死。”
“呵,你果然在装。”听了这话,沈临渊也不恼,只是忽然凑近了些,素白的手指紧扣住越无端的下巴,微微用了些力,不让对方动上分毫,他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越无端,蓦地,他发出了一声轻笑,啧啧道“瞧瞧这张脸,表面上看是个乖巧的猫,实际上却是个会咬人的。”
越无端挥开他的手,转头看向另一边,眉眼间一片冷然,显然是不准备再接话。
沈临渊笑着又坐了回去,喝了口车上备下的热茶,又道“听闻你在准备明年的科考”
越无端的身影变都未变。
沈临渊也不急迫,只是对着茶盏轻轻吹了口,似乎只是随意道“听闻,身上有污点的人,是不得参加科考的。”
越无端身子一僵,终于转过了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临渊笑了起来,拿出另一个簇新的杯盏,倒了杯热茶,递给对方。
“我知道你明白,今天那件事并不是巧合。换言之”沈临渊的手指轻点两下,好整以暇地望过去“你被盯上了。”